“乖。”元帝的聲音裡還帶著睡意，這聲乖和平日裡聲音大不相同，柔聲中帶著幾分稚氣，像是幼童還在睡夢中便被母親叫醒，又像是清泠的山泉中混入一股暖流，總之，聽起來讓人很舒服。

“咚咚咚——”

門外響起叩門聲，隨後又傳來清脆稚嫩的聲音：“陛下、夫人，王爺請你們用早膳啦。”

我很好奇王府中怎會有這樣稚嫩的聲音，便打開門，那孩子隻到我的膝蓋，娃娃臉生的可愛，我不禁捏了捏他的臉頰，道：“知道啦！”

“是冬尋麼？進來讓孤看看。”元帝已經換好衣裳，喚小童子進去。

那小童子聽見元帝叫他，噠噠噠跑進房中，鑽到元帝懷裡，嘟嘴道：“許久不見陛下，還以為陛下忘記冬尋了呢。”

“孤這不是來了嗎？小冬尋長高了不少。”說著，元帝也捏起他的臉。

元帝稱帝那年冬日，季言領了封賞的八王府，剛到府門前，便聽見嬰孩啼哭，尋了很久，才在王府對麵的河堤下找到。寒風刺骨，河麵結了厚厚的冰，樹枝上的積雪時不時砸在路過的人身上，那男嬰臉凍得通紅，在繈褓中縮作一團，一雙小手放在嘴邊，不停啼哭著。

“是誰這般狠心？將這樣小的孩子扔在冰天雪地中不聞不問？”

彼時季言也隻有十三歲，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郎。

“戰亂初平，或許是流離中丟棄的孩子。”李管家拉著季言的胳膊，低頭道：“小王爺，生死有命，不要多事的好。”

“你看他凍成這樣，臉還那樣燙！我若是置之不理，他豈不是活不成了？”季言掙開李管家，抱起孩子，道：“我是王爺，養一個孩子不難，將他扔在這不聞不問才叫我為難。”

孩子麵露病容，又在雪中凍得高燒不退，季言請來都城中最好的郎中替他治病，又為孩子請了個奶娘照顧。

“聽聞王府中請了個奶娘？”

“府前有個棄嬰，臣弟將他撿了回去。”

季言本以為元帝會像李管家一樣，告訴他生死有命，沒想到元帝聽後沉思了片刻，輕聲道：“孩子叫什麼？”

“還......還未取名。”季言摸摸後腦勺，笑道：“冬日裡和父母離散，不如就叫冬離？”

“離字不吉，不可。”元帝想了想，道：“叫冬尋吧。”

冬尋在八王府養著，季言常住宮中，得空便回去看他，總帶些新奇的小玩意給他玩，好吃的自然也少不了。元帝特地找時間到八王府看冬尋，冬尋不怕生，和他親的很。

元帝抱起冬尋，一隻手牽起我，嘴角帶笑，道：“走，用早膳去。”

剛到前廳，若楓便盯著我的脖子笑，季言看她目光一直在我身上，也看了過來，接著兩人相視而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元帝輕咳一聲，斂容道：“認真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