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走了，楊茂成也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出去找活乾。他腦子不夠靈光，一看見書就恨不能跪下來叫大爺，所以初中都沒上完，老師心善，給他發了個畢業證，不過也沒什麼用，現在這個社會，沒有學曆哪個公司都不要。

幸虧他有一身力氣，還能在工地上搬搬磚，但是雪下這麼大，工頭從前天就通知說停工了。楊茂成隻能出去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打個零工，省得把自己餓死在這個冬天。

一出門，楊茂成才發現居然出了太陽，不過北風還是像刀子一樣不留情的往人臉上割。跑了幾個勞務市場都沒啥結果後，他在路邊蹲了一會，看對麵屋簷上的雪一點點的融化，卻在還沒滴落下來的時候就結成了冰溜子，不免也有點感歎人生，又想起昨天賴在他家一晚的那個小雞崽子，長得那麼白，看起來就嫩，應該上過大學，有個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好工作吧。

池嘉林一出門就攥了攥拳頭，，臉也開始慢慢發燙，又尷尬又懊悔，他醒來後沒多久就發現了，這位大哥家裡的布局跟自己家一模一樣，應該就是同一個小區，所以昨天那人也是跟自己一樣抄個近路，卻被錯怪還差點挨了一榔頭。

池嘉林沒時間多想，從兜裡掏出手機一看，果然已經遲到了，都怪自己睡得太沉了。匆匆趕去公司，又是難熬的一天。

他是個小出納，日常就是記賬算賬審核，工資不高內容卻枯燥又繁瑣，但偏偏還得打起精神來，不然少算一毛錢，最後都得熬通宵找。有時候也渴望擺脫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可又不敢逃離舒適圈哪怕一步。

又忙完了一天，池嘉林趕忙關掉電腦下班，他白天突然想起來自己買的扳手好像掉在雪地裡了，不知道今天有沒有被人撿走。匆匆來到小巷子，發現地上的雪還是很厚一層，沒多少腳印，看來沒多少人來過，應該還能找得到。

昨天他太緊張了，壓根不記得掉在哪裡了，隻能順著胡同一點點的找。

楊茂成一回來就看見一個小玩意在雪裡彎腰撅屁股的找來找去，動作慢吞吞的，來來回回的半天也找不到，他沒忍住，上前問道：“你在找什麼？”

突然的聲音可能把人嚇了一跳，楊茂成眼睜睜的看著那人又摔在了雪地裡，隻好無奈的出聲：“是我，你大哥。”

過了一會，那人好像才反應過來，疑問道：“大哥？”

“嗯。”

“我在找一個很大的扳手，昨天明明就是掉在這裡的。”

“彆找了，在我那，昨天順手拿回去了。”楊茂成心大，昨天扔在家裡也就忘了，現在才想起來這事，他擺了擺手示意對方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回家的路上，倒也有一種彆樣的寧靜。

回到家，楊茂成把東西給池嘉林，順口一問：“買那麼大的扳手乾什麼？”

“修暖氣，我交了錢但它還是不熱，熱力公司說最近需要維修的地方太多了，暫時過不來，我隻能自己試試。”池嘉林知道跟一個幾乎陌生的人不該說這些，好像是在撒嬌一樣，但他確實有點不知道怎麼辦了。

池嘉林沒體驗過零下十幾度的氣溫，不知道原來滴水成冰，手腳長凍瘡是這種感覺，他不能想象更北方的人怎麼生活，現在他已經受不了了，所以拿出自己的一半存款來通了暖氣，想體驗外麵下大雪，屋裡暖洋洋的感覺，沒想到錢是交了，暖氣片卻因為年久失修被堵住了，池嘉林沮喪極了。

“你會修？”楊茂成滿是疑問，這小胳膊小腿的能乾得好什麼？

“不會，我在網上，查了查，大概......能修好。”池嘉林實話實說，羞愧的低下了頭。

“帶路，我去看看。”楊茂成打斷他的話，把扳手接過來，跟著他出了門，這才發現，原來兩人住同一棟樓。

來到池嘉林家裡，楊茂成就知道自己來對了，長時間不用的暖氣泛著黃，管道接口也鏽得不成樣子，他簡單的檢查了一下便開始上手，把暖氣片上的排氣閥擰鬆排了氣，確認還不熱之後又準備從衛生間放放水，大概率是堵住了。

池嘉林忙前忙後，又遞水又照明，後來發現實在用不上自己，楊茂成還嫌他礙事，便退了出去。池嘉林來到廚房，尋了幾樣食材開始做飯，大哥從昨天到今天一直幫了他不少，報答一下是理所應當的。

忙忙碌碌一個小時，終於是做好了，紅燒排骨，蒜苗回鍋肉，西紅柿炒雞蛋，紫菜蛋花湯，看著桌上的菜池嘉林還是比較滿意的，有葷有素還有湯。

他擺好飯菜，準備喊人來吃飯，不料一進去就看見了一地黑黢黢的水，裡麵那位自然也成了落湯雞，就連頭發上也滴滴答答的流著水，臉上也泛著紅，喘著粗氣，像是累的。

“怎麼了這是？”池嘉林驚訝的問。

楊茂成抬起手抹了把臉上的水，說道:“沒事，這都是暖氣片裡的鐵鏽，管道裡壓力大，一擰開就噴出來了。這說明熱力公司打壓夠，隻要通了就能暖和了。”

池嘉林一聽高興的不行，儘管極力的抿著唇，但笑意還是跑了出來，連聲音都透露出他此刻有多開心：“謝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