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半分起意的心思也無,林淇不禁幽幽歎了一口氣。
偏偏這樣的人,生得這樣的臉,還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
“好在三妹妹這些日子不在府中,你也安生一些。”林淇坐在葉竹身邊,輕輕托起葉竹的手,“到時候舉家遷往臨城,三妹妹也不會記掛此事,你且放寬心吧。”
林溪亭考取狀元,官居翰林,此次歸鄉,不僅是衣錦還鄉探望親眷,還有一樁要緊事,便是舉家遷往臨城。
臨城是國都,是本朝最為繁榮景盛之地,權貴官宦不勝其數,林溪亭雖有親姑姑照拂,到底還是隔了一層,更何況如今在朝為官,必是要自己開府獨居,林老爺和大老太太商量之後,便決定居家遷往臨城。
葉竹依稀聽到些風聲,卻沒想到這麼快,眸光微微一怔。
林淇迅速捕捉到這一愣神,疑惑道:“怎麼,二老太太還未同你們說?”
葉竹輕輕搖頭。
二老太太一心禮佛,不問俗世,大抵是不會跟著林家大房同去的。
這一點她心裡清楚,卻不能直說,隻好仰起頭道:“這事兒突然,想是我這幾日不在,二老太太尋不到機會與我和林蘭說罷。”
“也是。”林淇點頭,不做他想,“你儘管養傷,二老太太那邊有我遮掩呢。”
門外“篤篤”兩聲,二人齊齊看向前方,正是林雲熬了藥送過來。
就是她這身後還站著一個女子,高瘦的身形愣是高出林雲半個頭,葉竹隻看一眼,便歡喜起來,“林蘭!”
“見過二姑娘。”林蘭從林雲身後走出來,給林淇行禮。
林淇頷首,看她們仨關係親近,也不刻意要擠進去,便去旁邊的書房練琴。
等林淇一走,林蘭便小跑到葉竹身邊,將她渾身上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一遍,“可好多了吧?”
“好著呢。”葉竹握住她的手,又去看林雲,“多虧了二姑娘和林雲。”
林雲把藥碗放在桌上,推到葉竹麵前,“說什麼謝不謝的,咱們做奴婢的,自當互相關心。”
她抬眼望著葉竹,表情柔和了些,“當年我風寒發熱,不也是你們徹夜不休的照顧我麼?”
三人相視一笑,沒再客氣下去。
待桌上的藥褪了溫,葉竹雙手捧起,努力地一飲而儘,還未放下碗,嘴裡就被林蘭塞了一顆蜜餞。
“二老太太賞的。”林蘭眨眨眼,葉竹頓時會意。
二老太太心明眼亮,她這些日子不見,定是早就猜出了事情原委。
聽到兩人聊起二老太太,林雲順勢往周圍一掃,起身關上房間的門窗,回到葉竹身邊,“我剛才在門口聽見你說二老太太還未告知你們舉家搬遷的事,可幾個姑娘這裡人儘皆知,我們都得跟去,你們竟一點兒也不清楚?”
葉竹沉默搖頭,林蘭眼神閃動,抿了抿唇道:“二老太太沒說,我娘倒是提過一嘴。”
兩人紛紛看向林蘭,林蘭又瞧著葉竹,靜默片刻,最後徐徐呼出一口長氣,“我娘說,二老太太安靜慣了,在茂林府尚且沒個寄托,去了臨城,也是孤身一人,不過沒有大房,說不定樂得自在,也許不會去臨城。”
林雲驚得要跳起來,葉竹倒若無其事地坐著。
“可是我娘想讓我也去臨城。”林蘭嫌棄撇嘴,“說什麼臨城貴人多,就是個王府的侍從也比茂林府的富商有前途。”
不等兩人回應,林蘭就一扭頭,“誰稀罕嫁人,不過是我哥年紀大了,找不到妻子,這才想著把我嫁了,用聘禮填我哥的窟窿。”
各家都有難念的經,葉竹和林蘭自小一起長大,清楚她家那個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忍不住跟著林蘭歎息。
林雲左看看右瞧瞧,硬是按下心中那點期待,小聲詢問:“臨城可是都城,你們怎麼都不想去的樣子?”
本朝國名縉,地大物博,比之塞北西南的邊饒小國繁榮昌盛不知幾何,臨城便是大縉都城,位處北方,土產豐饒,人來人往,聽說足足有近百萬的百姓居住。
可葉竹和林蘭對這樣的地方毫無豔羨,林蘭癟嘴,葉竹笑著去捏她的臉,“做的什麼怪表情。”
她轉頭給林雲解釋道:“我和林蘭早就習慣在茂林府了,若是去了都城,她娘把她嫁出去,豈不是一輩子回不來茂林府?你也知道,二老太爺的衣冠塚是在茂林府的。”
二老太太和二老太爺感情至深,二老太太如今年歲漸大,是斷斷沒可能在臨城頤養天年的。
若是要讓林蘭與二老太太葉竹分彆,便是百萬金銀相贈,林蘭也是不願意的。
林雲懨懨點頭,把頭搭在交疊的手臂上,“你們若是不去,我一個人可就無聊了。”
“有什麼好無聊的,我看二姑娘人好得很,況且二姑娘不是定了茂林府首富劉家的兒子嗎?總要回來的。”
林蘭拍拍林雲的肩安慰,葉竹斜睨了眼林雲的表情,頓感不對,彎腰和林雲平視,“你這是怎麼了?”
“我,我怕是回不了茂林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