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胤煦這才露出笑容，心想大概王瓔珞確是想通了，反正她已經不可能再回到高胤杉他們那邊去，為何不自己活得快活些呢？“好，瓔珞，今日你想去哪兒，我便陪你到哪。”

“我今日叫你作陪，隻是因為你不會應予我隻身出門，我現在不可能接受你，所以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不要勉強為難於我。”

“這有何難，我答應便是。我現在便去叫人備好馬車。”說罷跨步向前廳方向走去，高胤煦心中大快，雖然王瓔珞這麼說，可是她現在已經願意與自己說話了；她若是不說這些話反而奇怪了。

王瓔珞轉身，默默走到屋裡，他如此定會放鬆警惕，希望胤杉他們能安全離開京都境內。

城郊，兩輛馬車朝著南邊駛去。高胤杉，藍巍照顧悅兒，三人在一輛馬車之上；璟這次卻沒再獨行，而是聽高胤杉的安排，與其餘人等乘坐另一輛車，以便保護白邵澈與小安的安全。

高胤杉撩開車身一側的布簾，往京都方向看去。璟今日出發之時，問自己，就這麼走了麼？自己堅決的說是。可是心裡的痛，一直一直再提醒，自己有多麼舍不得。可是自己怎麼去怪她？她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就像當初自己對罌熙；想笑，卻笑不出來，原來就算是在一個結婚不需要結婚證的地方，人心不變，依舊是惘然；日頭兩竿子這麼高了，趕在天黑之前，能趕到下個歇腳的地方吧？

“高兄弟，你已經一夜沒合眼了，如若疲累，就小酣一下吧！我來照看悅兒便可。”藍巍知道高胤杉此時的心情，卻不知道如何才能勸慰他。

高胤杉放下布簾，輕輕搖了搖頭，悅兒一日沒醒，自己怎麼可能睡得著；其實憑什麼將悅兒的傷怪到王瓔珞頭上？一切的一切，歸根結底不都是自己造成的麼？

藍巍歎息一聲，沒再說話，輕輕以手撩開悅兒臉上的發絲，繼續疼惜的望著悅兒，如若悅兒能醒過來，要自己乾什麼都可以。

歇腳的地方是離京都不遠一個縣城幾裡外的農戶家。他們人數眾多，為避免惹眼，不敢直接住在縣城客棧。

春天，到處的迎春和海棠開得絢爛，是鴻雁從南邊飛回家的時候了。高胤杉站在住處附近的榆樹下，枝頭上的新葉翠綠翠綠的。傍晚的餘暉灑在不遠處幾戶農戶家的小屋上，煙囪裡間或冒出縷縷炊煙來，空氣裡有飯香的味道。

其實如果能這麼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也好，高胤杉望著眼前的景物想到。這樣與世無爭，平凡安穩的過一輩子，有個屋子，屋外有個小院子，種上一棵遮蔭的樹，養些貓貓狗狗。自己曾經有過家吧？隻是後來全都煙消雲散了。

璟走到高胤杉身旁，他卻還是出神的望著遠方，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到來“給。”伸手，將手裡的一壺酒丟到他懷裡。

高胤杉回過神來，拿起懷中之物，愣了下，打開塞子，便往嘴裡灌了一口，差點嗆出淚來。“謝謝。”

璟在高胤杉身旁坐下，也拿出一壺酒來，向著高胤杉一抬手。

高胤杉明白了，璟居然要陪自己喝酒？強打起笑容，提起酒壺，和她碰了碰杯。“我沒事，不用擔心。”

璟卻不說話，繼續喝酒。

良久，高胤杉和璟身邊已經擺了四個空酒壺，高胤杉癱靠在樹上，從頭至尾一直在笑，笑到癲狂時候，眼角還有淚溢出來；璟很少說話，大多時候，都隻是聽。

“其實啊....我酒量一點都不好，嘿嘿嘿！”高胤杉的樣子，已經有七，八分醉，白皙的臉上一片潮紅“我覺得酒這東西，一點都不好喝。說來好笑....上次也是喝酒....這，這次還是喝酒。”

“酒是好東西，能讓人忘記很多事。”璟搖晃著手裡的酒壺，和著高胤杉的話。

“是麼？”高胤杉晃晃腦袋“不是！我反而記得越來越清楚....我就算如何堅強，都隻是一個女子，我可以負責任，可以有擔當，可以做很多我並不想做的事情....到底，隻是為了能有一個能叫作‘家’的地方。”

璟一怔，高胤杉此刻臉上的表情，如此認真，如此向往，讓人不經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喝醉。

“可是，她們都說....都說我不能給她們一個家，所有的就都離開我，哈哈哈哈，可笑，真的很可笑，我還爭什麼？我還盼什麼？根本沒有資格....”

璟看著高胤杉一直笑，一直笑，笑到最後淚流滿麵，漸漸倒在自己身上，昏睡過去。璟沒動，依舊任由他靠著自己，抬手，將壺中的酒一飲而儘。家？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