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殘暴無道、昏庸好色,不顧百姓疾苦。元年以來,壓榨百姓大肆修葺皇室建築以滿奢靡欲念;朝廷貪官惡臣當道,連年外有異族入侵,內則暴亂不斷,抓丁加稅,民不聊生。南元廿二年,連三年南方洪水北方乾旱,百姓近乎顆粒無收;異族乘天災大舉入侵,國內十二歲以上男丁全被抓去充軍;之後幾年百姓家中無丁下田,無食果腹,無衣蔽體,怨聲載道;南元廿八年,鎮南大將軍藍巍知民疾苦、曉民心意。遂奮然起義,帶領十萬大軍討伐昏君,誓顛覆朝綱,重整江山,還民安寧。義軍一起,一呼百應,眾多有識之士紛紛轉投藍巍旗下,一年內規模迅速擴大到二十萬,精兵悍將,勢不可擋。
營內大帳,藍巍麵色陰冷,自己起兵的消息一起,雖眾多能人異士投靠,但畢竟打仗和平時的逞一時之快大有差彆,這些人還是太過散漫不好管理啊!一路上來跌跌撞撞,已經一年的時間,卻隻攻到了璜南縣,此縣位於璜禹城下不過一百裡開外的地方,但是以現在的散兵要攻打璜禹還是有些困難,揉了下發疼的太陽穴,走到高胤杉用砂石堆砌出來的璜禹地形的模型旁。已經過去一年,高胤杉似乎還是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打仗的時候也總護在藍巍身邊,替藍巍擋下來不少冷槍冷箭,藍巍知道他是覺得愧對悅兒和罌熙,曾經罵過他,甚至還用過軍法,可是他隻是依然固我。歎一聲,聲聲連成嚶,怎奈,故人已去,語已寒。
“藍將軍。”白邵澈的聲音從帳外傳來。掀開簾帳,隻見藍巍低頭輕抹微紅的眼,俯身一拜。“皇子。”白邵澈趕忙扶起藍巍,這一年,藍巍每每思量,都忍不住暗自淚流,畢竟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何等淒涼。
“不知皇子找末將何事。”藍巍抬眼淺望。白邵澈知道自己這幾日為了攻打璜禹之事,費勁神傷,怎會在此時來訪。
“隻是前來看望將軍,將軍已經三天三夜沒有進食了,還請保重身體。”白邵澈微歎了口氣,言語之中飽含無奈,聽說那皇帝,為了攔截他們,特意從邊關調回了傅儉大將軍。此人和藍巍一樣都是鐵膽忠肝的英雄,曾經以三萬大軍對抗外族十萬兵士,結果大勝而歸。但是此人與藍巍不同,同為忠臣,但藍巍是忠天下,傅儉則是忠君王,實乃愚忠。與他一戰隻怕就算得勝,也是傷亡慘重,所以藍巍才遲遲沒有出兵,一心想找出兩全之法。
“多謝皇子關心,隻是現下的情況讓末將如何放得下心啊,璜禹的城池固若金湯,乃是當初太祖皇帝打江山時為了抵禦敵兵而建,四麵環山,地勢無一處平坦,而璜禹就位於半山之上,實在是易守難攻啊。”藍巍看了看模型上璜禹的旗幟,眉睫深鎖。
“藍將軍,皇子。”兩人正一籌莫展之時,高胤杉走進大帳,對兩人略略欠身。不過一年的光景,高胤杉已經完全適應了軍中生活,尊卑分明。白邵澈對著高胤杉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禮。高胤杉抬起雙目,眉微皺,眼如鉤,滿是訴不儘的恨意。
“高軍師,你有何事?”藍巍端正身體,麵向高胤杉。開戰以來,與他少有了私交,碰麵也都是官稱。其實他數次以死相護,自己心裡怎麼會沒有感激?也早已原諒了他,卻也因為生分太久,也沒再改口。
“我今日前來,是想向藍將軍詳儘地了解一下傅儉其人,原先隻是知道他的一些事跡,對他為人、脾性卻知之甚少。”高胤杉起身,站直身子。一年多以來,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少,到如今,遇事不悲不喜,隨時都是掛著一幅看不出任何情緒的麵孔。
“唔!”藍巍聞言,下意識地將傅儉這人在腦海裡轉了一圈,想了個八、九分透徹,娓娓道來:“算起來我與他也算是舊識,二十年前就認識了,他長我一歲,同朝為官時候我與他以兄弟相稱,彼此惺惺相惜。傅儉跟我不同,他生於窮苦人家,從小熟讀兵書,精通用兵之道,立誌報效國家;被當今皇帝重用後在戰中實踐累計得更是融會貫通;惠愛民、法度軍,治理軍隊恩威並重、獎罰分明,深得擁護。他視當今皇帝為伯樂,感激他的知遇之恩,遂忠心不二。”
“藍將軍如此說來,此人能為我們所用大好,可惜可惜!”白邵澈搖頭惋惜,如此良將,就這麼錯失了。
藍巍無奈,接口說道:“末將何嘗不是這麼想,可是難啊!這傅儉最大的缺陷便是不懂得變通,忠於這麼一個昏君,真是浪費了人才!就算是我與他昔日情意深厚,我們此番想攻打璜禹,他也不會有半點偏私,定會不遺餘力阻止我等。”
高胤杉頷首思量良久,續而說道:“一路到此我軍也割據了不少的地盤,本想停軍在此以逸待勞,韜光養晦,一來訓練兵勇,二來想和傅儉比耐性,逼他先動,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穩得住,眼看我軍糧草日日減少,再耗下去不是長久之計,雖然還有路可以繞過璜禹,但路上必定也有守兵,就算繞過去,前麵的城池有守兵,傅儉追過來的話後又有追兵,腹背受敵,我軍肯定陷入苦戰,輸多勝少。我派探子觀察了幾日,這傅儉在璜禹山下各個路口都設有城垣營壘,派重兵把守,如果一路攻上去怕是沒到城邊我軍就已經損失慘重了;依藍將軍之見,有沒有可能佯裝強攻各個路卡,如此反複,逼那傅儉屯兵城內?”
“這個可能性恐怕不大!我們能想到的傅儉必然也能想到。他如果屯兵城內,必然明白會被我軍圍城耗他個十天半月,是斷己後路的做法,隻有不得已才會為之;想在兵法上跟他動手腳,根本是沒有絲毫可能。”
高胤杉聞言又略作思索,問:“藍將軍當年與他是至交....這想必皇帝是知道的,如今派他與將軍交鋒,你們說那皇帝會不會全信他?”
白邵澈肯定地說:“必定不會全信。”
“不會全信的話,你們覺得那皇帝會用什麼方法知曉並限製他的行動?”
藍巍沉吟,“如果是我,我想會派一個人秘密牽製於傅儉,傅儉若有任何反叛之心,殺之、取而代之。高軍師這麼問是不是已經想到了什麼破城之法?”說完,白邵澈也點頭表示讚同,與藍巍一同等待高胤杉繼續說下去。
高胤杉不置可否,有些猶豫,“隻是有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隻是此法太過冒險,不知道當說不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