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時聞走到人頭旁,蹲下來仔細辨認了下,“是黑袍人裡的一員,那個昨晚單獨跑走離開的人,好像是叫……劉德。”
燕玲湊到人頭旁邊,嘴裡忍不住嘟囔,“我真的是太背了,剛剛浮漂沉下去我以為又一條魚上鉤,結果釣上來這玩意,差點沒甩我臉上!”
時聞聽著抱怨,沒有說什麼,自顧自地檢查著頭顱,“頭顱切口平整,是利器切割造成的,肉的內部紮有短茬木渣,凶器應該是斧頭一類與樹木有關的利器,腦後有重擊過後的痕跡,劉德應該是被人從背後襲擊敲暈,然後頭被砍了下來。”
“好像小聞你昨天就說過,一旦被發現要逃跑就會死對嗎?”燕玲聽著時聞的分析,忍不住插了一嘴,“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時聞站起身,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誰知道呢?興許是喂魚吧,不得不說,這裡魚特彆地生猛。”
“不是吧。”燕玲看了眼魚簍裡的黑魚,又大又肥,脫水那麼久還特彆活,一邊看著想到時聞的話,又想到之後要吃,一股子惡心的感覺湧了上來。
時聞淺笑一聲,“也許是我多想了。”
說著,他開始收拾漁具,提著魚簍回頭看了一眼燕玲,“走了,準備回去。”
女孩愣了一下,“頭顱怎麼辦?”
“扔回水裡。”時聞冷靜地答著,一邊將帶來的東西歸置好。
“啊?”燕玲聽到這話猶豫了一會,“不處理一下嗎?”
“怎麼處理?”時聞抬頭看向女孩,“無論是埋了、燒了都會留下痕跡,你想被村子裡的人發現,然後追殺我們嗎?處理的最好辦法就是哪裡來的回哪去。”
燕玲皺了皺眉,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打火機,“可是……”
時聞看著燕玲的動作,女孩並不抽煙,帶打火機隻能是因為彆的。
“白錚帶著你們的時候有埋屍的習慣?”
女孩點了點頭,“對,因為都是隊友。”
“那現在就放棄這個習慣,不要軟弱,白錚就是太軟弱,才會被彆人爬到腦袋上欺負,人這一輩子,重要的人就那麼幾個,其他過客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可以仁慈,但自身都難保就放棄吧。”
時聞說著,走到頭顱旁,將鉤子取下來,在河邊涮洗乾淨,以確保不會被村子裡的人發現,兩人曾經釣上來不該釣上來的東西,然後將頭顱扔到河裡,動作乾脆利落。
“這個男人不是隊友,他所在的群體,對付我的時候,可從來沒有手軟。”
時聞說話間,看著燕玲低著頭不言不語,好像很沮喪的模樣,嘴唇動了動,想再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出聲。
人不可以軟弱的,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一旦軟弱就會被敵人吞噬。
之後的時間裡,燕玲一直很沉默,低著頭不願意說話,幫忙拿著東西就隻跟在時聞身後,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隻會聽任提線人的指揮。
對於這種情況,時聞並沒有出聲安慰,現在的情況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候,如果是在外麵的世界,兩人可以報警,也可以出於可憐把頭顱埋了,但在這裡,沒有人保護隻能依靠自己,所以一丁點疏漏都不能出現。
但是,時聞也理解燕玲的難過,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因為當觀點對立時,語言是最大的傷害。
時聞自認自己所堅持的沒錯,卻並不代表燕玲就錯了,善良懷有仁慈是很難得的,但現在,他選擇生存。
兩人都沉默著,默默地穿過田地,走到最開始,眾位玩家走過的道路上,慢慢地向前走。
村子在前方,遠遠地看去仿佛離天空很近,但陰沉的天色光線很少,讓村子看起來像一個張大口的怪獸,通往村莊的路仿佛染上了猩紅,跟舌頭一樣,好像隨意一卷,就能將走在路上的人吞吃入腹。
“你一點都沒有變。”
在快走到村口的時候,低著頭的燕玲突然說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