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紅日高照,嫩綠色的葉片被鍍上了一層金邊,太陽光撒灑落下,射得人眼直發昏。
戰場上聲聲擂鼓,響徹四方。
齊齊排開的將士,手鐲兵刃,各束一身軍裝,站直如挺拔青鬆。
風吹的又猛又急,急切地撫上少年人的手柄。
少年人力爭戰在前線,望著遠方趕來的軍隊,滿身少年氣卻在這身盔甲下直直地被逼出一身的剛毅。
“殺”聲音刻不容緩,如雷貫耳。
雙方奮力廝殺,各不退一方,戰馬嘶吼,猛地衝出一聲鼻音。
騎上的人兒奮力撕搏著,兵刃相交,被擦拭的白亮的兵刃上映出戰馬上兩人的身影,隻單單可惜鋒利的兵刃上,被侵上一抹鮮血。在陽光的照射上耀耀生輝,射出一片光芒。
戰火停息了,寥寥殘軍敗馬飛也似的逃脫。
少年人的眼中閃過一抹自得,他騎在馬上,戰袍披在身後隨風牽扯。
盔甲下的臉生動起來。橫眉劍目,俊俏的臉上撲上了一些血漬,儘數在臉上劃過一道,流過一道血痕。
他的手指微動,指尖內側因為常年拎器,而生出一層薄繭,但手卻生的分外好看,讓人挪不開眼。
但讓人心動的卻是他的眸,清澈而卻又深不見底,似一灘譚水卻又不死寂。風沙迷人眼,似一瓣桃花點水,驚起微動漣漪。
他的臉上並無其他表情,卻又看清他眼底的萬川錦流。
戰勝的情報傳遍長城萬裡,大殿當前,皇帝居在龍椅上。手上拿著一份情報,端目沉思。
冥想半刻,嘩啦一聲,桌前的個份冊子皆被掀翻。
大喝一句“這個亂臣賊子,孤哪點對他不好,還想著謀權篡位,勾結叛軍。”皇帝被氣得橫眉直豎,皇後靠到皇帝身旁,一麵溫和道“陛下莫要氣壞身子,邊疆傳來消息,季將軍得勝,殲滅敵寇不過一時之事。”
殿上有些官員想踴躍參謀但氣氛著實有些詭異,實在難以開口。
皇帝不回半晌後,歎了口氣:“退朝吧”語氣有些煩躁,那些官員也不久留,各自退下,生怕皇帝又再次龍顏大怒。但也都夾著奏折,到殿外轉交給公公。
邊疆外營寨裡,士兵一頭來報“報告將軍,陛下有旨令您速速歸京,有要事商議。”
營蓬的帳簾一角被人掀開,隨及傳來斷斷續續地的說話聲。那個小兵抬頭望了一眼,見一副軍師打扮,朗朗如玉的人走了出來。
這人不是誰,軍寨裡的微顧問---微生。
士兵沒有言語,而是靜靜地等待將軍的回話。
微生回頭瞧了瞧坐在床榻上的那人。那人一動不動靜靜地閉目養息,不曾抬眼看過任何人。
一道扇風襲了過來,隻見那人的睫毛顫了顫,抿了抿唇“叫將士們做準備,回京”聲音不是沙啞,而是明朗帶種少年口吻,顫入心間。
他慢慢地睜開眼,眼眸中似有光亮閃過,但隻在一刹那便又消失不見。
城門外,五萬大軍恭候於此。
城門大開,街道上簇擁了許多人都抬眼望向城門後的那抹影子。
少年郎身著一身盔甲,披風昂揚。那日的光並沒有那麼亮,反倒陰沉,但少年的眸子裡卻是明亮而清晰。
他的眸子明亮而透徹卻照映不下在場的任何人。
清風徐來。
“小姐,不要跑了,奴婢快追不上啦!”一個丫鬟從人群中穿插而過。
她的手裡大包拎小包,累地直彎下身來喘氣,她的眼睛卻一直注視到前麵,一抹綠色的影子。
那雙眼睛循聲望去,隻見前麵一個少女在輕快地跑去,她身穿綠色輕衫麵服,衣裳的周側夾角繞有一些金絲從腰身一直勾勒到裙角邊。
她挽著看似尋常但極精巧的發髻,頭發隨著她的步伐隨風飄揚。
她的臉上帶有少女獨有的麵容,嘴角勾起一抹明燦燦笑容,眼睛彎彎的卻不顯眼小似一輪半圓的新月。
明明太陽被烏雲掩了大半,看見她卻發現她渾身閃閃發光,她所經過之處撒下一片光芒。
手上的糖葫蘆透著晶瑩的光,與她的衣裳相映在一塊,似有一絲綠色的流光從中透過。
少年的隊伍很快便到了街道的中心,也恰好此時人群騷動起來。
你擠我,我擠你,那些人都想靠著中心近一些。另一頭的少女被人推推搡搡的擠向人源騷動的街角,忽的有人踩到了她下衣的裙擺,她直地往後栽後麵有一個人剛好背向她,有驚無險沒有摔下去。
但當她回顧四周的時候,發現她居然被擠了出來。褚森尋思著剛剛還有人的啊,怎麼就被擠出來了。
她還在想著,後麵的馬叫了一聲。
她感覺後麵有一道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她,突地回頭看去,身後的人一驚扯著馬後退了一些距離。
季裡成並不想在這兒待太久,但還沒來得及走,麵前就出現了一個人。
褚森仰頭看到了騎在馬上的季裡成,但卻在抬頭看他那一瞬花了眼。也恰好沒有尋見少年人眼裡閃過的一絲驚瀾。
褚森心裡嘀咕著肯定是因為我最近太勞神傷身了,我得回去睡個覺,放鬆放鬆。
在看清那人的長相後,褚森心裡起了一陣疙瘩,手也不知道何時鬆開了,糖葫蘆咕嚕咕嚕地掉在了地上,原來那般白淨的糖紙上染上了一層灰燼。
但她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眼底有看不清的意味。
微生過來到季裡成身側搭上他的肩,笑眯眯的到:“這小姑娘看你看的眼都直了。”
褚森也沒說些什麼,腳下卻退開一步,低頭看向腳尖。
季裡成淡淡瞥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她一眼,有些克製的收回目光,款款調馬走了。
褚森看到他走了,也還沒什麼表情,就要回頭走。
忽然,一隻手從她身後擁擠的人群裡探了出來,直接鎖中她的手腕,手上的力道一緊,把她又拉向人群中。
那人拉著她飛快的跑了好幾個地帶,才遠離了簇擁人群的街道。
褚森微微躬下腰,口裡喘著粗氣。
邊埋怨邊扶正因跑的太急而東倒西歪的茬:“不是綠兒,我好好站著那兒,二話不說一句就拉著我往這跑,你啊。”
褚森用手指輕輕點點那丫頭的額心。
“我看小姐一直在那杵著,況且小姐我們還要去綠州台見夫人,這可怠慢不得。”
綠兒臉上焦急萬分,汗珠順著臉頰滴落下來,她想伸手抹去,奈何手上大包小包連一串,想抬手都使不得。
褚森走近幫她把東西都卸了下來,從袖口裡扯出一方手帕,又到處尋尋看從一方水瓢裡挖出一點水將手帕侵濕。
慢慢地用手帕將小丫鬟的臉擦拭乾淨,露出原先潔淨的臉龐。
綠兒看著她笑,褚森莞爾,又將手帕重新洗淨放入隨身攜帶的布囊中,此布囊非彼布囊,這個裡麵有隔離裝置不會讓水沁出來。
而且還有製冷效果,在路上吃到一半的夏季暑飲,待拿出來後依舊清爽透涼。
褚森也是聽她爹說起的,從東越運過來的,且是她爹送她的生辰禮物。
褚盛原先藏著掩著,沒成想被褚森撞見了,隻好拿出來並許諾再送她一件更特彆的。
褚森也覺得小丫頭拿的東西太多伸手攬過一些提在手上,綠兒也不扭捏作態嘻嘻哈哈地在前麵引路,不時回頭瞄一眼褚森,褚森不識路從小的毛病,綠兒怕她跟著跟著就不知道跟誰走了,一路上盯她死死地。
褚森心裡無奈,又無話可說。但心裡卻想著要早些將這個毛病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