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瘦。

出門的阿史力那收起了表情，摩挲著手掌。

她瘦得驚人，胳膊都硌手，身上更是沒有一點力氣的樣子，在路上一定沒有被好好對待過。

阿史力那回頭瞟了眼那草料帳篷，昂首輕嗅，鼻尖還縈繞著女孩渾身的雪蓮清香。

他舔舔嘴巴，目中泛著興味。

第二日，呼羅多少主派了阿碧雅去教導女孩，不允許給她吃的。

阿碧雅是吉仁泰主之妻佘麗娜身邊的侍女，她對這個少主留下的女人，那可是隨意折磨。

什麼扯頭發，掐胳膊，更是讓女孩一天到晚的切乾草，切不完不許睡覺。

讓她不能理解的是，兩天時間，這個看起來早就已經疲憊不堪的女奴，居然堅持住了。

中原的女人不都柔柔弱弱，風吹就倒的嗎？

阿史力那在兩天後，帶著半隻羊腿去看望女孩，她被鐵鏈拴住了右腳，在帳篷前用力地切著給希達那的草料。

阿史力那先是遠遠觀察，目中露出狩獵般地專注，又逐漸收回，換成了之前的溫和模樣。

他警惕了一下周圍，這才吹了個口哨，引起女孩的注意。

女孩還帶著頭套，抬起頭來四下找了找，這才發現阿史力那，忙下意識地往後縮著身子。

“你還沒有吃東西吧，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阿史力那蹲到女孩麵前，剛把懷中的羊腿掏出來，烤肉香氣立即彌漫開來。隻聽見女孩大口咽唾沫，肚子也隨即咕咕叫了起來。

女孩捂住腹部，怯怯地望著阿史力那。

“吃吧。”

阿史力那把羊腿又遞過去了一些，對女孩咧嘴笑著，很是善良無害的模樣。

女孩猶疑起來，不過最終沒能忍住，伸手接過了羊腿，蹲到一旁，撩開黑袋下角，抱著羊腿急急啃了起來，看樣子是餓壞了。

阿史力那看她吃得香，慢慢靠近，還柔聲勸著，“彆急，慢慢吃，你要是喜歡，我以後常帶給你，好嗎？”

他嘗試性地伸手，手掌輕輕落在女孩背上。

小心地接近，不能嚇到獵物。

阿史力那感受掌下的輕微顫動，想要撫摸一下，被女孩躲開了。

好好，不急不急……

阿史力那挑眉，收回了手，俯身瞧那頭罩之下。

女孩的脖頸纖細，印著黑乎乎的痕跡，皮膚下清晰可見青色的血管，隨著吞咽的動作，瘦得凸顯的喉頭也跟著滾動，精巧的下巴往上，小小腮幫子一鼓一鼓的，還發出細微的急切聲音。

阿史力那注視著女孩，像是看著小時候的希達那，嘴角微微拉扯。

趁著女孩吃飯，阿史力那幫她切草料，動作熟練，很快就弄完了一筐。

正乾著活，女孩忽然低泣起來，放下骨頭，兩隻小手抹著眼淚，阿史力那隻能上前關心。

“蘇媛，我叫蘇媛。”女孩抬頭望阿史力那，眼眸顫動，眼角掛著淚痕，“十五了。”

阿史力那聞言，咧嘴笑了，露出一排閃亮白牙，顯得特彆真誠，“好聽。”

“你真的是中原人麼？”蘇媛小心翼翼地打量起阿史力那，特彆是在眼睛上多看了幾眼。

坦然地讓蘇媛看，阿史力那臉上帶著些許遺憾，“我從小在呼羅多長大，其實沒去過中原。”

因為本就是呼羅多人，自然從小在草原生活。

“你知道我們其他人在哪裡麼？”蘇媛聽阿史力那這樣說，自然以為他是中原人和草原人生的，也顧不上細想了。

“其他人？”阿史力那想著今早被拖走的一堆屍體，搖搖頭，“我不知道，應該和你差不多待遇。”

蘇媛出言乞求，“你幫我，找找她們……可以麼？”

麵對蘇媛懇求的目光，阿史力那隻是皺眉思考，沒有回答。

“求你了……”蘇媛吸著鼻子，伸出手，嘗試著拉了一下阿史力那的衣角。

阿史力那這才舒展眉頭，“好吧，如果有機會，一定。”

蘇媛得了阿史力那的承諾，著實鬆了口氣，她想用罩頭上的黑袋子擦眼淚，一個不慎，兩隻油汪汪臟兮兮的手碰到了眼睛，“哇”地哭了起來。

“你先彆哭。”阿史力那提來半桶水，抓著蘇媛的手去洗，又想要拉開她頭上的罩子。

“不要！”蘇媛驚慌地拉住了頭罩。

“把袋子脫了吧，你已經不需要罩頭了，而且袋子很臟，你也不方便。”阿史力那沒有放手的意思。

“我不要，我害怕！”蘇媛使勁搖頭，聲音帶著驚恐，往後躲著。“我願意戴著……”

“好好，我不動你。”阿史力那目光一閃，輕輕放手。是了，不能嚇到獵物，要慢慢來才好玩。

有意思。

阿史力那退到一旁，隻見蘇媛漸漸冷靜下來，挪動著小步子，湊到水桶旁邊，打濕了手伸進口袋中去擦臉。她的手指纖長骨骼分明，並不顯得柔弱，上麵有許多細長的血口，可能是□□草割的。

蘇媛清理好以後，望望一旁的阿史力那，稍微挪動身子躲了躲，埋頭舔舐手上的傷口。

嫩紅的舌尖一下一下舔過傷口，阿史力那跟著動作舔了舔嘴唇，視線變暗，微微眯起雙眼，心頭癢癢的。

會是什麼味道呢？應該沾著烤肉的香氣吧。

蘇媛弄完，望了眼阿史力那，目光撲閃撲閃，繼而乖乖地去切草料。

阿史力那眨眼，收起眼中的興味，上前拿過鍘刀，“我幫你。”

“可是，有個女的，一會兒就要來檢查了。”

“來了我躲開就是。”

……

有阿史力那的投喂，轉眼好幾天過去，蘇媛的身體終於可見地恢複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