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部已經血紅一片,昂著頭,咬著牙,嘴唇泛白,額頭大汗滾落。
終於,行刑完畢,行刑者放下了手中染血的鞭子,被累得接連大喘氣。
阿史力那勉力靠吊住雙手的鎖鏈站住,垂著頭似乎無力抬起。
圍觀眾人的目光在此刻,不約而同地望向了蘇媛。
蘇媛被看得心中一緊。
什麼意思?
一名侍衛提著火鉗走向火堆,夾起一塊鮮紅火炭,回頭看看蘇媛,轉身向她緩緩走來,而在身後按住蘇媛的侍衛則騰出一隻手解她的頭套。
蘇媛的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甚至顧不上頭套要被人解開。
她意識到,可能這就是對她的懲罰。
該來的終究是會來的。
可她還是在火炭靠近的時候被嚇得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原本虛弱的阿史力那似乎一下子驚醒過來,他立刻吼住了侍衛的動作,衝著台上的吉仁泰主說了什麼。
蘇媛不知道他們在交談什麼,隻見吉仁泰主對這邊的侍衛揮揮手,夾著火炭的侍衛把火炭往地上一扔,身後的侍衛也放開了她。
周圍觀刑的人一陣嘩然。
蘇媛驚疑地看向阿史力那,看見他對自己露出安撫的眼神。
然後鞭刑繼續。
“阿史力那……”蘇媛跌坐,剛才她確實害怕了,害怕滾燙的火炭吞進口中會是什麼滋味,會死得有多慘。
阿史力那又救了她一次。
蘇媛默默流淚,呆呆望著受刑的阿史力那。
……
呼羅多的規矩就是如此,禁止對同族下手。
幸好巴隆不算同族,起碼吉仁泰主就不承認。
侍衛是失職,少主則隻能算是失手殺人,起碼要給觀刑的中原馬隊一個交代。
行刑後第二天一早,阿史力那趴在榻上,麵色冷淡地對旁邊站著的吉仁泰主道,“巴隆的隊伍放心交給我,剩下沒幾個能跳的。”
“你真是太衝動了。”
吉仁泰主想起巴隆才來呼羅多時說的,幫助呼羅多建立和中原的聯係,可惜他一點也不謙卑,時常用這個來邀功。
阿史力那在巴隆回來之前,他就說過,巴隆把控馬隊,做事總不計後果……必須要對他下手了。
“還有,你不該讓一個中原女奴分心才是。”
“我玩得正高興,彆來攪局。”阿史力那彆過眼,根本沒有聽進去。
“你!”
“來人,把蘇媛叫來……不,把我抬去馬廄。”
“是!”
吉仁泰主看著阿史力那被抬走,不禁搖搖頭,說實話,他有時候都對這個兒子感到心驚。
不知道兒子的師父,顏芳大師什麼時候能回來,沒有他在一旁規範,阿史力那似乎又有些忍不住了。
草料帳篷那邊,蘇媛當晚被帶回來重新鎖上了。
她抱著自己,呆呆地念著阿史力那的名字,她不知道兩頓鞭刑下來,阿史力那是否還能活著,甚至不知道他被扔到了哪裡。
若阿史力那死了,自己活著會不會反而更慘呢?
就這樣驚怕地呆了一夜,臨近清晨的時候,才昏昏沉沉地靠著草甸睡下。
“……這裡”
帳篷外傳來響動,蘇媛立刻驚醒過來,她小心翼翼地趴在門口,撩開一點縫隙向外麵偷瞧。
幾名侍衛在馬廄那裡,好像搬運著什麼東西,當他們調整方向後,蘇媛發現那是受傷的阿史力那,他就被被侍衛們放進了馬廄裡!
什麼?!
“阿史力那。”蘇媛急忙爬出去,結果被侍衛們怒瞪,她連忙低下頭,繞開他們往馬廄走。
可惜,剛看到阿史力那的身影,就被腳上的鐵鏈給扯住了。
這根鐵鏈是按照草料帳篷和馬廄大半左右的距離留出來的,白天栓在中間的木樁上,正好做事。
侍衛們笑了起來,幾人相互嘀咕著離開,似乎是在嘲笑蘇媛。
“阿史力那,阿史力那……”蘇媛輕輕喚著阿史力那,腳上的鐵鏈被扯得直直的,深深勒進肉裡。
阿史力那趴在希達那旁邊的草堆上,他似乎還有知覺,稍微動了動身體,緊接著痛哼起來,斷斷續續念叨起來。
“媛媛,媛媛……救我,我好痛……媛媛……”
蘇媛聽著心中也跟著一痛,捂住嘴巴,忍著淚水帶著哭腔顫聲道,“彆怕,我這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