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驛員焦急地製止,大門被嘩啦一聲給推開了,蘇媛趕緊埋頭在阿史力那懷裡。
而床上的阿日希幾人早已經站在門口,手上提著長刀,像是三尊羅刹銅像,對闖入房間的人投下森森冷光。
這情形就連跟著進來阻止的驛員都被驚到了,更不要說那“好漢”。
隻見他大驚失色,摸著腰間的刀就往後麵一跳。
“乾麼?”實在是因為突然被嚇到,舌頭頓時不靈活了。
外麵的其他好漢被他這突如其來地動作給搞得緊張起來,紛紛拔出武器,對著不知道哪裡的敵人亂比劃,又不敢發出聲音,一陣無聲的人仰馬翻之後,這才找到對象。
那屋子的房門大敞,有三名身形魁梧的大漢堵在門內,也不說話,就靜靜站著。
外麵的“好漢”們也相互看了一眼,不敢亂來。
驛員則看見大家拔了刀劍,縮著身子想要往大堂躲去。
就在這詭異的時刻,安慶笑眯眯地從房間裡露出了一個腦袋,接著從裡麵鑽出來了,拱手對外麵的人見禮。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是我家的護衛,驚嚇各位了,”安慶說著,又看向了人群中間的一名黑胡子大漢,問道,“您各位有什麼事兒嗎?”
這外麵的十來個“好漢”,穿著粗布衣服,手中的武器各異,但是個個眼中都透著狠勁,一看就不是什麼一般百姓。
黑胡子大漢聞言,突然抹臉一笑,對周圍的兄弟們擺擺手,“哦,聽聞你們是行商,我們也是,這不想著房裡還能加人不,睡地上也可以的,都是大老粗的。”
安慶為難,“哎呀,真是不湊巧,我們有女子在,不太方便。”
“女子?能和你們住一屋子,也不怕我們哥幾個了。”旁邊有人調笑道,惹得其他人發笑。
“哈哈哈。”
“你們有女的,我們也有啊,大家在一個屋子裡也暖和。”
安慶臉上的笑容不變,他也看見站在黑胡子後麵的女子了,她垂首規規矩矩地站著,兩隻手合在身前,就像是被捆住了一般。
似乎是發現安慶的屋子裡其實沒幾個人,這群“商人”膽子大了不少,全都放鬆下來,就是手中的武器還沒有收回去的意思。
“哎,本來這官驛咱們這種小老百姓是不能住的,”安慶搖搖頭,又裝作遺憾,“何況今日那樓上還住著縣尉大人,確實住不得人。”
本來還一臉輕鬆的眾人聽聞住著的是縣尉,一下子又驚異不定起來。
“既然各位夜半前來,車馬勞頓,我們就讓出這間屋子,在大堂將就將就吧。”
安慶拱拱手,黑胡子有些遲疑,但想到他們就沒有幾個人,定然是怕了,於是也不客氣了,“哎呀,這怎麼好意思,那就謝啦。”
安慶招呼阿日希幾人收拾東西,對阿史力那道,“沒辦法,外麵人太多,上麵還有縣尉,起了衝突實在不好收拾,又在中原的地盤上,我們就在大堂將就吧。”
其實住不住屋子對於戰士們都好說,阿史力那主要是想到蘇媛可能睡不好。
“我沒關係,都已經睡半宿了。”蘇媛也勸,其實阿史力那揉著腰還怪舒服的,睡得很香甜。
阿史力那摸摸他的臉,然後就著袍子裹住蘇媛,直接抱出去,其他人也緊隨其後。
屋中的人出來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還有一個是抱著的,能看的就那三個彪形夷人,壯碩如同鐵塔,說話的夷人個子高大但是身形瘦弱,抱著人的那人看起來是個高大的中原男子。
黑胡子見領頭的阿史力那跨出屋門,視線一掃,對他們像是看垃圾一般,然後就無視眾人徑直往大堂走去。
“喂!那小子!”
離得近的一個人喊道,他旁邊另一個人立刻製止了他。
可是阿史力那已經停下了,轉過身不耐地問,“有事?”
這下更是受不了了,這什麼態度?!
可是就怕把樓上的縣尉給引下來。
阿史力那目中更是不屑了,轉身就走。若是草原,早就亂遭遭躺一地了。
蘇媛伏在他肩頭,悄悄看去,也被嚇了一跳。
這群人哪裡是行商的,穿著像是漕運的衣服,還帶著武器。說是土匪也有可能。
這時,他看見那黑胡子後麵的瘦弱女子抬頭望了這邊一眼,和他的視線不小心對上了。
驚恐。
女子立即埋頭下去,縮在一旁。
她身上穿著與那群人完全不同的絲棉衣服,而且薄薄三兩層,凍得直發抖。
蘇媛想,這個女子是被人從馬車上搶下來的,沒來得及急套上暖和的衣服。
他當年就是這樣的。
“阿史力那,”蘇媛忙貼耳朵,“那個女子好像是被搶來的,這群人一定是壞人。說不定是土匪。”
“嗯,彆亂動。”阿史力那淡淡應道,又拍拍蘇媛的屁股。
蘇媛搖晃阿史力那,“那怎麼辦呀,我們得想辦法,要不告訴樓上的縣尉大人?”
“沒用的。”
“……”
蘇媛沒注意到,自己動作太大,罩頭上的袍子滑落,阿史力那抱著他走進大堂,裡麵有燭光,一下子將他的側臉看得清清楚楚。
院子裡一陣怪異的動靜。
那個黑胡子也伸長了脖子,直到跟在後麵的安慶發現,將袍子給拉上去了些。
院中的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垂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