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有什麼區彆呢……”女子搖頭,哀聲道。
“可你的家人一定想你活著,想你平安的,你想想自己的母親……”蘇媛說著說著也有些哽咽。
女子垂首想了想,哭得更厲害了。
“不會的,我是庶出的女兒,要是家裡發生了這種事,他們肯定想我不如死在外麵。”
“這……”蘇媛家是行商的,自然沒有這麼多是規矩,想必這惠娘的家裡起碼是個士族或者清流人家,不然禮教怎會如此嚴苛。
“姐姐,你讓我跟著你吧,我給你做侍女,你就帶著我離開吧,算是給我一條生路,我求求你了。”惠娘哀求,說著還要跪下磕頭。
蘇媛連忙拉住她,有些為難。
“我在外行商,你跟著也是拋頭露麵,而且我這一行還全是男人……”
“我不怕,我就當是死了,以後就是,就是彆人了。”
惠娘都這樣了,蘇媛隻有先答應下來。
“那好吧,你也不必做侍女,我送你去我錦州家裡,你要是想回家了,什麼時候都可以走。”
惠娘眼中亮了起來,忙拜謝,“謝姑娘大恩,謝姑娘……”
“那個……”蘇媛拉住了她,麵色尷尬,“既然如此,有一件事需告知於你。”
“姑娘,什麼事?”惠娘抬頭。
“嗯……”蘇媛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隱晦道,“你不要叫我姑娘,我是公子。”
惠娘聞言吃驚地打量起蘇媛。
之前她還以為蘇媛真是女扮男裝,而今仔細看可不是少年郎麼,而且,“那位大人不是叫你……”
“他誤會了。”蘇媛抓著後腦勺,咧嘴笑得心虛。
惠娘見蘇媛不好意思,這才想起自己之前抱著人家大哭,也臉紅了起來,起身退開了些。
“冒犯公子了。”
“你現在知道了,若是還願意……”
“願意,惠娘願意,請公子收留。”惠娘再次拜了下來。
蘇媛點頭,扶她起身,給她找了件合身的衣服,讓她擦洗一番,換乾淨衣服來。
蘇媛出來時,梁縣尉正在指揮捕快把歹徒們都捆上,而阿史力那則在屋外靜靜等著他。
“阿力,”蘇媛走上前去,被阿史力那摸臉,還拉去近前。
“那叫惠娘的女子實在可憐,可能需要和我們一起行動……我會送她到錦州的。”
“她為什麼不回自己家?”
阿史力那語氣很冷漠,很不理解。蘇媛隻得將中原女子的一些不成文的規矩說給阿史力那。怕阿史力那不答應,蘇媛說得也特彆嚴重。
阿史力那聽完反而犀利起雙眸,“你可憐她?”
“嗯……”蘇媛感覺到阿史力那似乎有些生氣了,拉住他的手,討好地晃了晃。
“你看她都這麼可憐了,就讓她一起走吧。”
“她還跟你回家?”阿史力那又問。
蘇媛點頭,是呀,剛才不是說了嗎?
“不行。”阿史力那牢牢抓住蘇媛的胳膊,沉下臉來,“我不同意。”
“你說我當家的……”蘇媛委屈,耐心勸道,“我們不是還有多餘的馬嗎?也不費多少吃的。”
“她是女人,就是不行。”
“你……”蘇媛知道阿史力那脾氣犟人又霸道,不過他轉念稍一思索,突然就明白了。
“你是不是覺得路上要另外給惠娘安排房間什麼的麻煩?”
阿史力那先是一陣沉默,似乎忽然有些自我懷疑起來。
很快,他又轉向驛員的屋子大門,蘇媛順著視線看去,是穿上男裝的惠娘。
惠娘扶著門框,身形纖瘦,頭發給梳了上去,鵝蛋般的小臉因為稍微擦洗了一番,也沒有了之前的滿臉汙漬,模樣倒是長得小巧精致,有著少女的婉約,還留存著些活潑的氣質。
惠娘是聽見蘇媛的話了,她移步上前,給阿史力那緩緩跪下,懇求他。
“我不會給恩人添麻煩的,你讓我睡門口,睡地板我都願意,請帶我走吧。”
她這一番動作,梁縣尉也走了過來,聽她說要跟著這群蠻夷走,就很不滿意。
“惠娘小女子,你可以回家的,何苦跟著這群蠻夷行商受苦呢?”
惠娘謝過梁縣尉,目光顯得堅定又執拗。
“大人,他們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小女子隻能以身為報了。”
梁縣尉歎氣,他猜想惠娘應該是已經遭到歹人侵犯,失了女子貞潔,所以才不願意回家的。
“好吧,”梁縣尉也不為難這等苦命女子,轉向阿史力那,“也算是對你們仗義相助的報恩吧。”
阿史力那張嘴要反駁,蘇媛忙拉住他,對梁縣尉拍拍胸脯保證,“大人放心,我家是錦州的,讓惠娘在家裡幫忙也成。”
“正是,嗯,你的娘子很不錯嘛。”梁縣尉點頭,不由得想要表揚一下阿史力那和他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