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媛觀察了會兒碼頭上的人。

有像他在這種，跟著三兩仆人、馱著著一堆貨物的大老板，還有擔著挑子，或者背著貨箱的小商販，他們應該隻是順路想搭船去府城或者鄰縣賣東西。

這些老板和他比起來，最大的差距就是，老板們的貨特彆多，一般都是囤了棉麻去江南換絲綢的。

不過彆看蘇媛隻有三個箱子，還另有好幾匹馬呢，在船上很占地方的。

眾人又等了一會兒，一艘寬底雙層大船終於靠岸了。眾人各自指揮搬運工將貨物裝船，然後李老板就帶著船老板來找到蘇媛了。

相互介紹一番後，這位姓王的船老大就給蘇媛安排了一間房，還問是否要送飯菜。

船用來裝貨的地方大，加之隻有一層住客，所以房間相應就小了，不過艙房裡的是通鋪，睡下蘇媛幾人倒是沒問題。

阿日希等人從來沒有坐過船，還挺好奇的，感覺這船踩在腳下軟綿綿的之後，更是唏噓不已。

而阿史力那有些嫌棄的看著房間，蘇媛以為他不喜歡，就去開解他，結果阿史力那帶著怨念向他委屈：又不能做了……

蘇媛趕緊捂住了他的嘴，惠娘沒有聽明白，安慶則又覺得自己耳朵好像要聾了。

等所有人都上了船，大船也解了纜繩，緩緩順著河流開動起來。

冬季的河流要平緩許多，阿史力那等人也不覺得難受，就是惠娘的情緒依舊低落，蘇媛安慰了一番，這才好起來。

話說鄭府那邊收到了惠娘的信，鄭老員外和自家夫人看著信也唏噓不已，鄭夫人更是垂淚，但是沒能說出一句讓老爺去找找的話來。

之後，鄭夫人給京城去了一封信，向惠娘的母親說明了情況。

鄭老員外倒是想要找人，可惜派人問那書鋪的夥計，隻知道讓他送信的，是兩位女扮男裝的女子和一個黑皮膚的蠻子，還特意叮囑他第二日才送，至於他們去了哪裡，就不清楚了。

鄭老員外在縣裡找了一圈，隻說是坐船走了，而鄭夫人則開解了一番。

惠娘應該是遇上好人了，貿然去尋找，萬一惠娘想不開自尋短見，豈不是罪過？

還是看看惠娘家裡是什麼說法吧。

頭一天，船上還有些兵荒馬亂的，第二日就歸順多了，蘇媛去到甲板上透氣，偶遇了李老板。

“蘇老板，之前那件事是我不對，實在抱歉呀。”

李老板抱著胖乎乎的手，笑嗬嗬地上前來，要不是蘇媛背後站著阿史力那，他還能靠得更近。

“哪裡，李老板也幫了我大忙的。”蘇媛跟他客氣。

“不知蘇老板這次是帶了什麼好東西去江南呢？我們可以相互幫助幫助嘛。”李老板暗中打量蘇媛。

蘇媛想了想，便一副也不再隱瞞的意思，“其實我是皮貨商，你也知道我有好些護衛。”

“哦哦。”李老板點頭，瞧了眼不動如山的阿史力那，開始還以為是個中原人，這般近瞧，茶色頭發，深灰色眼睛，起碼是個混血。

“今年的情況想必李老板也清楚，因為那個原因，皮貨生意很好做……李老板知道的對吧。”蘇媛帶上些神秘的意思。

“嗯哦，”李老板繼續點頭，“知道知道，就是西邊的事嘛。”

蘇媛皺眉，“你看，李老板，你就不誠實了，西邊的事路上抓一個老百姓都知道，我說的是那個……”

“這……”李老板有些心虛了，他是真不知道，但是如果說不知道，蘇老板會不會就閉口不談了呢？

“蘇老板說的是兵亂吧。”一道聲音傳來。

蘇媛回頭瞧見是之前特彆熱心組織大家的趙老板來了。

“抱歉，實在是我在的位置順風，你們一說話，不小心就聽見了，並非是有意的。”趙老板對二人拱手致歉。

“哪裡，我們也沒有避著大家的意思。”

蘇媛自然是不在意的，他還要賣東西給大家呢，自然人越多越好。

不過，這個趙老板說的，兵亂？

蘇媛打量趙老板，這個趙老板年紀不大，三十來歲，他能知道兵亂的事情，應該有不少的路子。

“趙老板，你說的，兵亂是，是怎麼回事兒呀？”這時李老板反而壓低了聲音問。

趙老板麵色嚴肅起來。

“你們也知道西邊亂了，實際上最靠近西邊的潼州也發生了兵亂，不過被上麵派人鎮壓了下來。”

“哎呀，潼州不就在我們旁邊嗎？”李老板吃驚，“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趙老板見李老板麵露懼色，忙勸，“沒能造成大危害，而且說了是盜匪……”

“那，那我昨天看見的就是……”李老板一下子明白過來，趙老板也默認地點頭。

“趙老板也知道，看來趙老板路子挺多的呀。”

蘇媛心裡雖然吃驚於潼州的兵亂消息，但麵上隻能繼續裝作一切儘在掌握之中的模樣。

“哪有蘇老板厲害。”趙老板目光深深地看著蘇媛，謙虛道。

蘇媛笑笑。

“其實我年中從青州過來，路過了潼州，一路到了邊城。途中無意間收了不少金銀玉器，這不是賣了皮貨，手裡就剩下些玉器，想往江南方向換些米糧再去倒賣皮貨。”

“這樣啊……”李老板點頭，難怪隻有三個箱子。

蘇媛又歎了口氣，“我年紀輕，也才接手父親的生意，一時覺得玉器值錢就收了，結果跟了一路，也沒找到銷路。”

“蘇老板，我也認識些玉器商，跟他們有生意來往，若是你方便的話，可否給我看看貨，若真是品質合適，我們之間倒是可以合作合作。”趙老板見蘇媛為難，便立即說要收貨，說話間神色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