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板，”駱先生打量蘇媛等人，捋著胡子大笑，“哈哈哈，果然是人靠衣裳，蘇老板真是讓人驚豔。”

蘇媛笑得有些勉強，驚豔什麼呀，冷才是真的。

“貨已經帶來了，不若駱先生先看看？”

“是是。”駱先生招手，引著蘇媛等人上了二樓。

珠寶都是提前挑選過的，阿史力那讓阿日希達來直接擺上了桌，一共二十套，金銀玉石齊全。

“駱先生掌眼，價格都好商量。”

駱先生看到這些珠寶時，眼睛頓時一亮，撩起袖子，“有這麼些？我瞧瞧。”

說著，還讓夥計去給他拿乾淨的手帕過來。

駱先生看得仔細，中途也並不會問話，蘇媛見阿日希二人乾等，於是讓他們和安慶去外麵用朝食。

大約半個時辰過後，駱先生將二十套珠寶驗看完，這才擦擦額頭的薄汗，用了口熱茶。

“駱先生，如何？”蘇媛問。

駱先生打量一眼蘇媛三人，神情略有些怪異。

“蘇老板，為了得到這些珠寶，你去了不少地方吧，真是辛苦了。”

蘇媛心頭微跳，他明明挑的都是產地相近的，為何駱先生要說這話？

喉頭不自覺滾動，蘇媛不在意般擺擺手。

“一路上淘的，就想著能掙一點是一點……”

“哦？”

“啊說起來還是因為阿史力那，我本來就是找他進皮貨的，要不是他們也要往湖州來，我可不敢在路上帶這種貨，多不安全。”

蘇媛笑著，扭頭衝阿史力那使了個眼色，順便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和表情。

實在是小看行家了。

“沒想到蘇老板也愛物儘其用呢。”駱先生笑歎，“這些我都要了。”

“嗯？”蘇媛有些沒來得及反應，“可我還沒有說價錢。”

駱先生微微點頭，“價錢確實重要，這樣吧，蘇老板，這些我全部收下，給你這個數。”

說著，駱先生比了個九十。

蘇媛沒有說話，他不是很滿意，這些起碼值一百二十金，從珍寶閣賣出去，怎麼也要多掙二十金。

蘇媛想要還價，但駱先生抬手製止了他。

“蘇老板，你這些貨進價也不貴吧……”

蘇媛一怔，眼角微微一跳。

這駱先生什麼意思？他是察覺到了什麼嗎？

確實，他能看出來這些珠寶來處複雜，也不能立刻就判斷是贓物，

莫非他在耍詐？

也許是多心了。

蘇媛有些不自信起來，他轉念一想，駱先生明知道價值多少，還是報了這麼低的價格，更可疑了。

蘇媛正暗自糾結，不自覺地咬住嘴唇，忽然手上一熱，阿史力那按住他的手，直接張口喊價。

“一百二，一金不少。”

阿史力那這樣一來，倒暫時將蘇媛從緊張的狀態中拉出來。

一般來說，交易都不會直接說出價錢，這樣顯得雙方還有可以商量的餘地，也可以表示真誠交易，並不是一心撲在錢眼上。

雖然這種習慣也隻是商人的遮羞布罷了，又有哪個商人不愛財呢？

阿史力那這般直接說出來，實在是不給談判餘地。

蘇媛忙看向那駱先生。

這駱先生到底是商人，一談錢就油滑，他肯定鬥不過這種老油條，要是有一點不對勁，他就不和駱先生交易了，還是穩妥一點些好。

駱先生倒是收起了笑容，看著阿史力那，眼中似在權衡。“嗯……”

“西邊鬨起來了，駱先生知道吧。”阿史力那又緩緩道，“今冬的皮貨，剛到邊城就全部搶光。”

“兩者和這些珠寶有什麼關係呢？”駱先生反問。

蘇媛頓時明白了阿史力那的意思，忙補充道，“潼州富戶出手珠寶囤積皮貨糧草，而得知可能會被西邊的亂象波及，但目前並無影響的渝州富戶，應該囤積什麼呢？”

駱先生也明白過來，“自然是貴重的珠寶，若渝州真的亂了，也是帶少量珠寶，因為……”

“因為錢莊不通。”蘇媛一臉嚴肅，這還是惠娘無意間說過的，正是騷擾他的趙老板給過他的銀票起了作用。

“渝州隻有與湖州，錦州相通的錢莊，而要說被波及，三個地方位置都差不多，逃難自然是去京城。可帶著沉重的銀錠上路行不通，能兌換金票的又實在太少，那價值更高、能充當銀錢在京城使用的金銀首飾，就是最應該囤積的。”

道明首飾來源，說明倒賣價值，蘇媛喝了口茶，好整以暇地看駱先生如何應對。

駱先生愣了好久，道，“銷路是沒問題，但你也說了，這是占了混亂的風頭，收的價格一定不高吧。”

“確實不高，但也不可能讓我白跑，畢竟我也是那真材實料的皮草換來的”蘇媛伸手比了一個十。

駱先生沉吟，視線落在這些套精美的首飾上，終於是點頭了，臉上又浮現出和善笑容。

“沒想到蘇老板小小年紀就精通討價還價呀。”

蘇媛知道他在諷刺人，但是完全不生氣，反而粲然一笑，驕傲不已。

“那是一定的，畢竟我是商人，就算是沾在彆人嘴邊的飯粒，我也是能撿起來吃的。”

駱先生聞言一呆，接著就因為蘇媛的比喻大笑起來。

沒想到長得如此秀美的人做了商人，也能養得一副貪利心腸。

“行啦，蘇老板稍等，我這就讓人去拿金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