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媛挑眉，“老先生何意？”

老者放下筷子，抹抹嘴，很是滿意模樣。

“既然承了小老板一飯之恩，那我就必得告知你，你這樣在府城是買不到糧食的，湖州的糧商出售大宗，是要官府的糧引子的。”

“什麼？”蘇媛驚了一下，不過很快冷靜下來，目露探究，思考這老者是如何得知。

這不應該是大糧商之間才知道的事情？

“你彆不信，聽你們的意思是要運糧出湖州吧，那就要糧引子。”老者十分篤定。

安慶眼睛一轉，“那我分散購買不就行了嗎？”

“嗬嗬，這位小哥真是奇才。”老者撫著胡子，笑嗬嗬的。

安慶總覺得這老頭子不像是在誇獎自己。

蘇媛倒是明白，分散購買成本太大，況且糧食總要運走，估計路上也會被盤問，還不如用糧引子一批通關。

沒想在這裡出了問題。

蘇媛想著，對老者施禮，“多謝老先生提醒，小子姓蘇，錦州的行商，不知先生名諱。”

“原來是蘇小老板，老朽年輕時也做過行商，隻不過那是很久很久的事情啦，你可以稱呼我為萬老。”

萬老見蘇媛如此恭敬，微微點頭。

“那萬老還是我的前輩。”蘇媛再次施禮。

萬老擺手，“哎，沒掙下什麼好東西，這不現在還是在到處奔波。”

“而今世道確實不好。”蘇媛脫口而出，又驚覺不太對，忙轉移話題，“哦萬老這是要去湖州府城？”

“正是。”

“那萬老不如明日與我等同行，我們有馬車。”蘇媛熱情邀請。

萬老擺手拒絕，“我明日在這江縣還有私事，就謝過蘇小老板了。”

“萬老是擔憂我的這些護衛？他們隻是長得魁梧而已。”

“嗨嗐，老朽確實有事。”

蘇媛不好一直邀請，隻能作罷，正愁該怎麼問這糧引子的事情，哪知阿史力那在旁非常直白地詢問，語氣還特彆冷硬。

“那糧引子的事你是如何得知？”

蘇媛忍不住偏過臉，揉了揉眉頭。

阿力這樣會把人給嚇走的吧。

“你是想問該怎麼得到吧。”

萬老掀起耷拉著的眼皮打量了阿史力那一眼，笑嗬嗬地問。

阿史力那昂起頭，嗯，這老頭有意思。

“萬老，這位是阿史力那，他天生就是這蠻樣，你彆見怪。”蘇媛解釋，在中間緩和。

萬老擺手，並沒有在意，“我以前去過草原，挺喜歡他們的性格。”

“這樣啊，能理解真是太好啦。”蘇媛暗中拉住了阿史力那的手，“那糧引子的事情……”

“糧引子在官府能辦，不過官府是不會賣給私人的，除非你們找個糧商給你們擔保。”

蘇媛聞言，一時間更愁。他們哪裡能找到糧商擔保，可沒糧引子這一趟幾乎就是白來了。

“謝萬老解惑了，我還是去府城看看，不能買糧食，帶點其他貨也行。”蘇媛打起精神，謝過萬老。

萬老不在意，顫巍巍地回到榻上休息。

“少主，這老頭怕是在說謊吧。”

“我們買不到糧食了嗎？”

“部落怎麼辦？”

阿日希三人有些沮喪，帶不回糧食，部落的人開春要餓肚子的呀，還有備戰怎麼辦。

阿史力那示意他們住口，轉向蘇媛。

“阿媛，湖州真的沒法買糧食嗎？”

“我，我覺得可能是真的，”蘇媛有些內疚，“若真的不行，去錦州看看，錦州也產糧，就是沒有湖州便宜。”

就是不知道錦州是否也要糧引子這等東西。

阿史力那安撫性地拍拍蘇媛胳膊，沉吟起來，並且還瞥了萬老好幾眼。

一時間，房間裡安靜下來，大家心情都有些低落，更因為不敢這種時候觸怒阿史力那。

“哎。”

萬老突然歎了一口氣，大家也不由得看了過去。

萬老先是給了阿史力那一個眼神，再麵向蘇媛。

“你們是要送糧食出中原吧。”

阿史力那的目光頓時危險，蘇媛倒沒能發覺，隻認為萬老厲害。

“是呀，邊城沒有什麼糧食了，被潼州給征走……”

“老頭！你怎麼知道的！”坐在桌邊的阿日希突然站起來，用中原話質問，還摸著腰間的刀。

達來和蘇日拉昆也站了起來。

他們交談可是說的呼羅多語，這老頭怎麼會知道。

阿史力那並沒有阻止，而是盯著萬老，看他如何反應。

“哎，阿日希，你們怎麼了？阿力你快管一管啊。”蘇媛左右看看，不能明白怎麼突然一下子劍拔弩張。

“蘇媛，你可隻給這老頭說過自己是錦州的行商吧。”安慶提醒。

蘇媛也明白了過來，他們這種買中原大批糧食給外族的，肯定是得偷偷來才好。

而且他隻說過阿日希他們是護衛，這種在中原也常見。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萬老身上，萬老才拍拍床榻，有些怒意，用呼羅多語說道。

“你們這些呼羅多人還是那個狗脾性，嚇得我老頭差點提不上氣！”

安慶用力深吸一口氣，受到了十足的驚嚇。

這老頭會呼羅多語？那之前他們的話不都……

阿日希三人更是驚疑不定，蘇媛也愣了，“萬老，你會呼羅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