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險些被聽見聲響前來查看的人發現。
被扯開的傷口重新湧出鮮血,浸透了衣服,帶著濃濃的血腥氣。
降下的體溫又開始上升,謝舟行的臉上洇出不正常的潮紅。
他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幾欲昏迷。
謝舟行用手捂住還在滴血的傷口,一深一淺的走在路上。
路上的行人見此紛紛避讓。
謝舟行毫不在意,對於漠視甚至是厭惡的眼光他已經是習以為常。
再堅持一下。
謝舟行記得,在不遠處的城郊有一處已經廢棄的破廟。
那裡暫且能容得下他落腳。
待到日落時分謝舟行終於走到那處破廟。沒有了世人的香火此地顯得十分清冷。
等謝舟行跨過門檻的時候,才發現裡麵已經提前到了人。
是一群乞丐,三兩成群的倒在乾草地上。
空氣中是一股混合著汗味和發黴的氣息。
謝舟行尋了一塊稍乾淨的角落,像是再也支撐不住。
靠著牆角滑到地上。
他呼吸沉重,額角因痛楚起了密密的細汗。
他緩緩閉上了眼。
午夜時分,謝舟行被小腿上有若有若無的觸碰喚醒。
謝舟行的戒備心極強,睡眠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
他抬頭看去。
悄悄爬行過來的乞丐尚未來得及收回手。
隻是癡癡的盯著他,咧開的嘴角還在留著涎水。
隻一瞬,謝舟行便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流落乞討的乞丐多是男性,尚無妻妾可言。男子之間媾和也並非少有的事情。
更何況他的這副比女子還精致的容貌。
謝舟行毫不猶豫的從袖中抽出藏著的匕首,抬手便朝那乞丐的手刺去。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氣,那乞丐的手瞬間被釘入地裡。
那乞丐發出痛苦的哀嚎,卻依舊死死盯著謝舟行的臉。
他朝謝舟行撲來,謝舟行側身閃了過去。
乞丐先前的嚎叫吵醒了周圍其他的乞丐,他們的視線朝這邊看來。
一閃而過的驚豔,隨即便是貪戀帶著不懷好意的眼神。
謝舟行非常清楚這樣的眼神。
先前在宮裡的時候,那一臉□□朝他走過來的太監便是這樣。
謝舟行坐在地上,一條腿隨意的屈起。冷漠的看著朝著他緩緩靠近的乞丐。
其中一個乞丐適時朝謝舟行撲來。
謝舟行單手握拳,正欲砸向他的時候,卻牽動身上的傷口。
不自覺間,行動稍緩。
即刻便被身側的乞丐上前束縛住手臂,另一隻手也同樣被牽製。
謝舟行就這樣被困在地上。
縱使如此,他的神情依舊清清冷冷,似是經曆的一切與他無關。
一個乞丐咧著嘴笑著,伸出手想去摸謝舟行的臉。
卻突然被謝舟行死死咬住手掌。
謝舟行的力道極大,幾乎片刻被咬住的地方便彌漫出血跡。
那個乞丐慘叫一聲,下意識的便用另一隻手狠狠砸向謝舟行的脖頸。
謝舟行感覺眼前頓時一片漆黑,口中是濃濃的鐵鏽味道。
其他乞丐也胡亂的朝著他身上砸去。
謝舟行被砸的倒在地上,卻也將那乞丐手上的一塊肉咬了下來。
他抬起頭,臉上混合著血汙和泥土,一雙墨色眸子似狂濤翻滾。
謝舟行將先前插入一人手中的匕首拔出,緩緩站起身。
他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血液湧上心頭,連身形都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而隱隱開始顫抖。
“再來。”謝舟行聲音沙啞,卻帶著戾氣。
此時的謝舟行活像是一頭隻會撕咬的野獸。
四周的乞丐驚懼於謝舟行此時散發出來的滔天駭浪的殺氣,停在原地。
謝舟行便這樣同他們僵持著。
良久,謝舟行似是要抬步上前。
周圍的乞丐不知是誰叫喊了一聲,紛紛四散逃走。
廟外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
謝舟行渾身卸了力,再也堅持不住,就這樣直直栽倒在地上。
他太累了。
手上的匕首掉落在地上發出悶聲。
謝舟行緩緩闔上眼的時候,他看見有人舉著油紙傘慢慢朝他走來。
是…誰?
他還沒有複仇。
謝舟行突然記起先前宮變的時候,他被母妃藏進櫃子當中,透過縫隙,他看到闖進的叛軍在屠殺宮人。
母妃倒在血泊當中,卻依舊奮力抬起手,對著他輕輕擺動,露出如同往常一般怡然的微笑。
他躲在櫃子裡,雙手死死捂住嘴,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不能就這樣子死去,謝舟行不甘心的想。
待那人走進伸出手的時候,他突然仰頭狠狠咬住了那人的手腕。
謝舟行的四肢因為劇烈疼痛已經無法動作。
饒是如此,他依舊依靠著本能做出了反擊。
此刻他如同是瀕臨絕境的困獸。
謝舟行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一道白光閃過,謝舟行便不受控製的眩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