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國破家亡後,他便再也沒有睡過這樣的軟榻。往常都是躺在草席上過夜。
不知過了多久,謝舟行才合上雙眼。
隔日晌午。
鶯鶯坐在客棧大堂內喝茶,準備打聽一下蕭府的情況。
突然對街傳來喧囂。
鶯鶯抬眼望去,一個十五六歲穿綠羅裙的少女置於人群中央。
長的清麗秀氣。隻是此時漲紅了臉,淚眼閃爍,隨時都能哭出來的模樣。
手裡還拿著熱氣騰騰的點心。
不知是什麼原因,買了點心卻尚未付銀兩,惹得小販陣陣不滿。
隔的太遠,鶯鶯聽不清他們的對話。
隻是瞧見那少女似乎小聲囁喏的辯駁著什麼。
眼見著人越聚越多。
鶯鶯放下茶盞,抬步走了過去。
伸手撥開人群,鶯鶯站在少女身前。對著小販開口,
“多少錢?”
小販見有人替少女撐腰,氣焰小了許多。
“十,十錢。”
鶯鶯點點頭,將錢遞給小販。拉著少女走出了人群。
直到鶯鶯拉著少女坐下,少女還是一副窘迫的神態。
鶯鶯抬手抹去少女眼角的水痕,放緩了聲音,“你叫什麼?”
少女抬頭飛速掃了一眼鶯鶯,又垂下頭,“蕭瀟。”
鶯鶯有些詫異,“蕭府?”
少女又抬頭瞧了一眼鶯鶯,眉眼有些躲閃,點了點頭。
她又抿了抿唇,才開口,“姐姐你真好看。”
聞言,鶯鶯有些失笑。
蕭瀟見鶯鶯不惱,又大著膽子去摟鶯鶯的手臂。
“我本是出來趕集的,人太多,我就和家仆走丟了。剛剛買東西的時候又被偷了荷包。”
說罷她又端詳著鶯鶯,
“姐姐是初到江陵嗎?我看著麵生。”
蕭瀟好美人,不分男女。見過的美人過目不忘。
鶯鶯替蕭瀟倒了一杯茶,又拿起自己的茶盞喝了一口。
“我昨日才初到江陵。”
蕭瀟聽此,熱情道,“那我同姐姐說說江陵罷。”
江陵世家世代多經商,其中曆史最悠久的當屬陳,徐兩家為首。
但自數十年前蕭齊舉家遷至江陵。
蕭齊憑借自身征戰沙場數年如狼似虎的敏銳直覺,在糧油販賣市場接近飽和的情況下,將投資方向轉向娛樂建設。
迅速在江陵混的風生水起,很快晉升成江陵新貴族世家。
江陵將近一大半的酒樓,瓦舍,春樓都是蕭家的產業。
同與蕭家一同新晉的,還有沈家。
沈家憑借自身皇親國戚的緣故,多於官府合作,也賺的盆滿缽滿。
四家被並稱為江陵四大家。
相較蕭,沈兩家,陳,徐兩家近些年便顯得有些式微。
蕭齊自成婚到今,對蕭夫人情根深種。顧家中無一房妾室。
夫妻二人恩愛和睦,情濃誼厚。
蕭夫人共誕下三子。
長子蕭光,年二十又一。
長相於蕭齊八分相似,肩寬腰窄,驍勇善戰,深受江陵知縣賞識,如今在校場任校尉一職。極具蕭齊當年風範。
三年後次子蕭霽出生。
蕭霽生了一副和蕭光截然相反的容貌,五官俊俏,身如玉樹。
在性子上,也與長兄蕭光迥然不同。好詩書,喜字畫,善文墨。
如今蕭光在官府任職,不常回來。
蕭霽也隨摯友一同前去遊山玩水,一時半會也不會歸家。
蕭瀟是蕭齊的三女,蕭齊老來得女,小姑娘眾星拱月的長大。
上有兩個兄長,蕭齊對自己的掌上明珠便格外縱容些。
十五六的蕭瀟長的俏麗活潑,心思單純。
說道自家情況,蕭瀟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臉頰親昵的蹭了蹭鶯鶯的手臂,似是撒嬌,開口對鶯鶯,
“姐姐不如同我去蕭府小住。”
鶯鶯本便猜測,謝舟行前往江陵的目的便是尋找前朝驃騎大將軍蕭齊。
如果有機會前去蕭府。
鶯鶯思索片刻,便同意了蕭瀟的提議。
等到蕭府的家仆找到蕭瀟,回到蕭府的時候已是日卷殘雲。
蕭齊此時已在大堂站在焦急的盼著遲遲未歸的女兒。
謝舟行站在大堂陰影處,雙手抱臂,神色不明。
蕭齊見到回來的蕭瀟,趕忙迎了上去。蕭瀟適時同蕭齊說起今天發生的事情。
蕭齊這才發現同蕭瀟回來的還有一位婀娜娉婷的少女。
蕭齊爽快的答應了蕭瀟的請求。
方謹將鶯鶯的廂房安排在了謝舟行的隔壁。
當夜。
月明星稀。
謝舟行扣開了鶯鶯的房門。
他穿了一身月白色銀絲暗紋長袍,發絲用白錦鬆鬆散散的半紮著,幾縷發絲垂下,落在耳邊。
容姿既好,神情亦佳,身形皎皎如明月。
隻是他的眸光寒涼,像是淬了冰。
修長白皙的手中提著一把劍,劍刃搭在鶯鶯的脖頸處。
“你想要做什麼?”
鶯鶯看著再一次對著她舉劍的謝舟行,毫無畏懼。
鶯鶯好整以暇的伸手,將劍刃輕輕推開。
“我想幫你。”
“幫我?”
謝舟行挑眉輕笑,笑意卻不及眼底。
“你要怎麼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