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櫃裡的空氣有些混濁,不用想也知道其中還漂浮著粉塵,但是這對於現在幾乎相貼的兩人來說已經是最輕的問題了。
現在掌控身體的是黑澤陣。琴酒在萊伊鑽進來的瞬間就把他踢出去頂號了,冷冷地丟下一句:“我現在不保證能控製自己的脾氣。”
好吧,對於組織的Top Killer來說,和討厭的FBI臥底藏在同一個衣櫃裡或許確實有些為難了。說實話,哪怕是黑澤陣現在也覺得很為難——這個衣櫃對於兩個身形並不纖細的成年男人來說實在太狹窄了!
他們尷尬地一種麵對麵的方式蜷縮在一起,為了讓彼此的姿勢更為舒服一點,而不得不采用交叉的方式利用狹小的空間:把自己的腿互相曲於對方的雙腿之間,以求更大一點的活動餘地。
對比已經在天台和蘇格蘭吹了一會兒冷風的琴酒,萊伊身上還帶著鮮明的熱度。這點熱意順著繃緊的肌肉和薄薄的布料,從與對方相貼的大腿上傳來,燙得黑澤陣不自覺瑟縮了一下。似乎是被他突然的小動作嚇到了,萊伊幅度很小地顫了顫,一瞬間抬頭盯住了他。
“彆亂動。”琴酒在腦內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古怪,“離那個家夥遠點。”
“這裡就那麼點位置,”黑澤陣抱怨道,“現在和他貼著的是我。”
琴酒沉默了一會兒,罵道:“混蛋FBI。”
黑澤陣不太明白琴酒怎麼一下子怨氣又那麼重了。
密不透風的鐵櫃導致兩個人呼出的二氧化碳很快擠占了大部分空間。意識到自己的呼吸聲逐漸變大,黑澤陣隻能不太情願地聽著琴酒的指示,主動抬手捂住了口鼻,借此放緩呼吸節奏。
輕微的缺氧虛弱了人體對外界刺-激的靈敏度,伴隨著外麵天台零碎的雜音,黑澤陣隻有儘力拉開與對方的距離才能勉強獲得清醒。
“你還好嗎——他讓我問問你。”昏暗的環境看不真切萊伊的表情。但是黑澤陣大概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忘記之前對方拉開櫃門,看見琴酒側身躲在裡麵時震驚又恍惚的模樣。
“還好……你離我遠點。”
“沒問題。不過,不管你剛剛在想什麼,都忘記比較好,男孩。”萊伊眯起了眼睛,語氣裡帶著戲謔和一點威脅。他嘴上說著沒問題,但反而主動直起身子,靠近極力拉開距離的黑澤陣:“我可不是那位小朋友,彆認錯人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黑澤陣皺著眉避開他。
“你在乾什麼,就不能看看情況嗎?”
赤井秀一在他腦子裡已經要惱羞成怒了。萊伊挑眉,重新靠回了自己那邊的內壁,喃喃自語:“謔,原來還沒在一起啊……”
“什麼……?”
“又有人過來了。”
“但是。”這個衣櫃再也容納不下任何人了。
“我們出去。”萊伊的目光銳利起來。
於是黑澤陣還沒反應過來,便暈暈乎乎地被萊伊的腿絆住,裹挾著帶了出去。當他因為驟然呼吸到新鮮空氣而止不住嗆咳的時候,腦子裡隻剩下“終於結束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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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安室透氣喘籲籲地趕到天台時,麵對的就是露出無辜又迷茫微笑的諸伏景光,一瞬間他還以為這是高中時期的蘇格蘭……不,可能現在真的是諸伏景光。
他狂跳不止的心臟瞬間被安撫了,但剛剛過於激動的情緒和劇烈的運動顯然讓他不能順利開口說出自己的情報。
諸伏景光關切地上前一步扶住他,一手輕拍著對方的後背,幫他理順氣息。知道對方關心的是什麼,諸伏景光小心地貼到他耳邊提醒:“彆擔心,他沒事。隻是以防萬一,才讓我接管了身體。現在他在聽,你想說什麼?”
安室透朝他勉強笑了笑,終於平穩了呼吸之後他也沒直起身子,直接借著這個親密的姿勢小聲地吐露情報:“身份沒有暴露,是朗姆的試探。三點鐘方向有狙擊手就位,是朗姆的人。隻要騙過琴酒和朗姆的手下……”
“還有多少人?”既然來的人是波本,蘇格蘭也不著急換回去了,直接讓諸伏景光幫他轉述。
“沒有代號成員。”安室透避而不答,蘇格蘭聽得心下一沉,“沒關係,我們可以……”簡單來說,現在的情況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要洗清臥底的嫌疑有些麻煩。
遠處的狙擊手聽不見兩人的交談,他透過狙擊鏡看著和蘇格蘭依偎在一起的波本,忍不住對著耳麥嘖了兩聲:“我覺得蘇格蘭和波本這事倒不像假的。”
“他們在乾什麼呢?”
“抱著親呢,那麼久還沒分開。”
“要不你提醒他們一下,彆擦槍走火了,其他人已經快到天台了。”
“有點晚了,他們已經上去了。”狙擊手打了個哈欠。在他看來,完全是朗姆大人太多疑了。組織裡誰不知道琴酒和幾瓶威士忌不明不白啊。哦可能是朗姆完全找不到人,大家也沒什麼機會和他說這些……
“波本他似乎準備藏起來,一會兒小心誤傷。”狙擊手隨意看了一眼,突然睜大了眼睛,“我看見琴酒了!等等,萊伊怎麼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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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安室透呆呆地扭過頭,看向一臉沉痛的諸伏景光,又轉回來看眼前這個仿佛潘多拉魔盒一樣的衣櫃。
他發誓,他隻是走到櫃子麵前,完全沒有碰到衣櫃的門!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把兩個人重新塞回去。
緊閉的櫃門被由內而外地撞開,琴酒和萊伊難得狼狽地,像脫水的魚一樣,雙雙跌在水泥地麵上。兩個人的雙腿奇怪地交疊在一起,萊伊還能繃住表情冷靜地站起來,琴酒則看上去不太好,平時蒼白冷硬的感覺被一陣嗆咳和顴骨上泛起的紅色完全打破。
“黑澤,你沒事吧?”諸伏景光見狀有些著急了。他下意識上前兩步想去扶對方,又記起來安室透說過還有人盯著,於是隻能僵住了手。
“你怎麼不扶他一下。”安室透回過神來,意識到對方是黑澤陣之後,譴責的目光立刻瞄準了萊伊,“你對他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