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顧不得許多,保命要緊,便想著下樓,往人堆裡去。
掌櫃似乎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他熟練的躲在櫃台的後麵,緊緊的抱著自己的錢箱子,捂著耳朵,便看不見。
程晚左躲一刀,右躲一拳,眼見就要破門而出,但那一瞬間,她猶豫了。
如此大的打鬥動靜,外麵的人肯定能躲的都躲了起來,可還有大量的幼童,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黑衣人顯然是抱著必殺的決心,倘若因為程晚的原因,血流成河,那真是罪過,後半生大概要吃齋念佛才行了。
一瞬間,錯失了她逃命的機會,那黑衣人已經擋在了她的身前。
利劍指著程晚的心臟,劍氣之下,壓的她快速後撤。
當她快要抵到柱子的時候,突然一個轉頭,避開了利劍的鋒芒。
程晚將椅子、酒壺、杯子,所有可視之物紛紛砸向那黑衣人。
拿起熱水壺,掀開蓋子,直接澆到了黑衣人身上。
滾燙的熱水浸濕了衣服,灼燒著皮膚,可那人像無知覺一般,隻是晃了晃水,又向程晚砍去。
手邊實在沒有可以扔的了,便想著求援。
可程虎不在室內,聽打鬥聲,似乎在客棧的後院。
而何飛被另外一人連續的劍招打的節節敗退,衣服上還有大片的血跡。
程晚暗道不好,一邊躲開眼前這個黑衣人的攻勢,一邊將手邊最後的水壺扔向了何飛所在。
雞蛋碰石頭,被那人反手一揮,水壺便落下了,與此同時,他手中的劍也貫穿了何飛的胸腔。
程晚愣神間,黑衣人再次提劍順勢攻來,程晚背後就是牆,避無可避之下,隻能拚死一搏。
她握緊雙拳,使出渾身力氣,在黑衣人提劍靠近之時,瞬間彎腰出拳。
那黑衣人明顯吃痛,在後退之時,拿劍的手往下一偏,生生砍在程晚的肩膀上。
程晚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順著牆壁滑了下去,又看了眼台階上的何飛,大量的血從台階上滴落……
已然命隕。
程虎在後院纏鬥的聲音此起彼伏,怕是再也沒人救她了。
兩位黑衣人拿著劍緩步走向程晚,欲給她個痛快。
說時遲那時快,在黑衣人手起刀落的一刹那,兩隻冷箭擊穿了黑衣人,噴薄而出的血濺了程晚一臉。
是程虎,他在樓梯上,拉弓而立,滿眼通紅。
見程晚平安,便速去查看了何飛的傷勢。
與此同時,另一人也從程虎的房間提刀而出。
程晚瞄到了一眼衣角,是蘇暮,他來了。
“沒事吧?”蘇暮翻身下樓,直接到了程晚身邊,從身上撕下一塊布,包紮程晚流血的肩膀。
程晚痛的滿頭冷汗,看了眼樓梯處,心中發緊:“我還活著。”
程晚不知道怎麼麵對何飛的死亡,身體的疼痛全然掩蓋不住內心的恐慌。
蘇暮拿出方巾將程晚臉上的血跡擦乾淨,便抱著她上樓了。
經過樓梯的時候,程晚看到了何飛,死狀慘烈,除了致命的一劍之外,從衣服的破裂程度可以看出,身上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傷口。
程晚不敢再看,把頭埋進了蘇暮的肩膀。
這一夜並不太平,在天欲破曉之前,樓下的災民發生了暴動。
夜半時分,天氣極其寒冷,不僅如此,還下起了雨,雨落成冰,災民們原也沒想進客棧躲雨。
可老板見幾位幼兒受狂風暴雨的摧殘,在那嗷嗷狂哭,一時不忍,便收了些孩子進客棧避雨取暖。
這下災民們,發現進客棧之後,老板不僅給熱水喝,還不收錢,便紛紛擠著要進來,爭先恐後之下難免發生口角。
程晚短暫的暈了幾個時辰之後,便被這些聲音吵醒了。
睜眼便看到蘇暮和程虎在燈下竊竊私語,兩人身上有雨水打濕的痕跡,鞋子上沾滿了泥土,正拿著張地圖反複研究。
“你們……”程晚緩緩起身,剛出聲,便發現嗓子啞了,隻能發出帶氣流的氣音,而出不了響。
但,依舊被兩人捕捉到了。
蘇暮放下手中的事,坐到了程晚床邊,探了探她的額頭,又將她壓回了床上:“彆起身,還在發燒,好不容易才止了血……”
“你們在乾什麼?”程晚嘴巴張的很大,用力的說著,深怕他們聽不懂。
“都城局勢瞬息萬變,如今太子當家,在朝中多有動作,不僅如此,對民間勢力也多有打壓。”
“你現在不能回都城。”
“我和小程將軍已經選好了路線,去江南。”
程晚點了點頭,沙啞道:“我……也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