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綏費力地撥開前麵的灌木,示意女兒快點通過,平時嬌氣的愛麗絲異常乖巧,氣喘籲籲的,明顯到了體能的極限,卻一聲不吭,咬牙堅持,一身公主裙也被灌木撕得一條一條的,臉上還拖出一道道的黑跡。
鄭綏是綏夫人後來的名字,她原名姓武,叫武綏,嫁人之後跟了夫家的姓。但是如今丈夫已亡,這個該死的姓氏成了她追命的閻王。如果能救得她母女的性命,綏夫人恨不得把姓氏砸回鄭家的臉上。然而事已至此,她隻得憂心忡忡地拖著女兒往林木深處急行,她很清楚,越往深山老林裡跑一分,她們母女生存概率就越低一分,荒野求生這種事,男的來都困難。
但是之前的侍從說得也有道理,在官道上,馬車注定跑不過騎士,早晚要被追上,所以侍從引開追兵,她們母女就去深山老林裡賭一把了。天穹星的馬匹雖然翻山越嶺都不怕,密林總還是進不來的。
綏夫人正行走間,忽然耳邊聽到一聲鳥鳴,臉色一白,拉著女兒停住腳步,也不跑了,心想我們母女今日喪命此處,她找了個樹根坐下,拉過女兒,端詳著愛麗絲清稚的麵孔,怎麼看也看不夠。由於一路逃亡,愛麗絲頭發已經散亂,身上掛滿了枯枝敗葉,綏夫人一處處細心的打理,同時從身上衣服處撕下布條,給女兒簡單地紮了個頭繩。
鳥聲出自一種名叫紅羽的小鳥,是綏夫人的小叔子在丈夫生前送她的玩物,感覺靈敏,而且異常粘人,無論何處放飛,總能準確地找到綏夫人所在,深得綏夫人喜愛。誰料想昔日寵物成了今日閻羅。
綏夫人休息了一陣,喘息略平,不多時,前方草木簌簌作響,先是一隻淡紅鳥影飛出,綏夫人伸出左手,紅色小鳥欣喜地收攏雙翅,準確地停在掌心。驀然間隻見五指一收,在一片驚慌的鳥鳴中,綏夫人攥住之前的愛寵,惡狠狠地砸向身邊的樹乾,玲瓏鳥兒瞬時化為肉泥。
綏夫人順手在樹乾上擦了擦左手的血腥,拉著愛麗絲站了起來,用右手理了理頭發,朝著林子裡喊了一聲:“都出來吧。”隻見一個中年武士帶著一群士兵,撥開草叢,走了出來。來到綏夫人麵前,抱拳一禮,喊了聲:“夫人。”
綏夫人冷笑道:“世事難料,想不到是你,居然是我丈夫當年親手冊封的騎士送我們母女上路。”
中年武士有些慚愧,沉默了一陣,說道:“很抱歉,但我當年宣誓效忠的是家族。”然後緩緩抽出長劍,虛空一劈,劃出一聲劍嘯,說道:“這裡四下無人,無用之語多說無益,快些送你們上路,也免遭痛苦,姑且算是我的報答吧。”
綏夫人麵色慘然,低頭親了親女兒的麵龐,澀聲道:“若要報答,就先殺了愛麗絲,再殺我吧,我不想我女兒看她母親死。”
“有點意思,這麼死我看可惜了。”寂靜的叢林裡,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樹叢背後,緩緩的轉出兩名男子,說話的那名頂著一頂草帽,戴著墨鏡,纖細的身子上穿著怪異花格子襯衫和大褲衩,手裡還拿著一根冰淇淋。活脫脫海邊度假的模樣,在天穹星的森林裡顯得怪異無比。另外一名全身罩在鋼鐵的鎧甲裡麵,樣貌半點不露。
中年武士暴喝一聲,理都不理明顯來曆神秘的兩人,大喝一聲,身子急速朝前一撲,長劍朝綏夫人母女猛刺過去,變數當前,準備搶先完成任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