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凝不再看光腦,她今天要回一趟池家。
想到這裡,許凝不免皺眉。池家主召喚得很急,嘴上說是家宴,但是池星還沒有回來,以他們寵愛池星的性子,是不願意背著他舉辦正式的家宴的。
今天的宴會,隻有池家主,池夫人,池月,和她。
許凝呼出一口氣,不再多想,駕車駛向池家。
池家坐落在赫爾卡斯星深處,周圍都是貴族莊園。花園、噴泉、鵝卵石小路,許凝低歎一聲奢靡,邁步向主廳走去。
“小許,來啦。”管家阿姨守在門口,麵容慈祥。
“阿姨,家主在裡麵嗎?”許凝淡淡一笑,把手裡的禮物放到阿姨手裡,準備推門進去。
不料卻被阿姨一手攔住,她的手握住許凝伸出的手臂,“先等等,小許,家主在訓大少爺呢,發了好大的脾氣。”
訓誰?池月?
許凝愣住,後退了半步,“怎麼回事?家主怎麼會訓池月?”
池月素來聽話乖巧,懂事的不像他這個年紀的,為人穩重成熟,家主一直都是滿意他的。
說池星被責怪那是司空見慣,池月被訓斥...許凝還沒見過。
“我也不是很明白,聽不懂家主他們說什麼。您進去還是安慰一下大少爺吧,他向來聽您的話。”
池家阿姨是看著這兩個孩子長大的,不同於池家人格外疼寵池星,她更愛護池月些。
小小的身子,裝成小大人一樣搖頭晃腦地看書,本就是惹人疼的模樣。
阿姨在心裡歎了口氣,看著許凝走進去,輕輕把門關上。
“家主,我來了。”許凝走上前,對著池父彎腰行禮。
她進門的時候,大廳是安靜的。
池家主坐在沙發上,手掌不停摩挲著茶杯。池夫人站在他身後,麵色焦急,不停對著池月使臉色。
至於池月......
他背對著許凝,看不清神色,隻剩一個挺拔纖細的背影。
“阿凝,來來來,坐這。”池家主掀了掀眼皮,因為年老低垂鬆弛的眼皮遮住了眸中複雜的情緒,“幫我勸勸小月。”
許凝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她的正前方恰好是池月。
他側身對著她,精致的側顏清晰可見。
“怎麼了?池月哪裡惹您生氣了?”許凝抬眸,臉上是一如既往溫和從容的笑。
池家主扣了扣扳指,身子後仰靠在沙發背上,冷哼一聲,“跟你阿凝姐姐說說。”
許凝比池月他們大了小半年,勉強能當個姐姐。
許凝彎唇,池家主鮮少讓他們叫自己姐姐,看來這次是真生氣了,竟然拿出姐姐的名頭壓人。
池月偏頭,執拗地不肯看向許凝,單薄的身子在身體力行“抗拒”這個詞的意思。
“池月,可以和我說說嗎?”許凝被他難得倔強的模樣笑到,放軟了語氣,真的像個鄰家大姐姐一樣溫聲開口。
側過半邊身子的人影緩緩地動了動,池月扭頭,微紅的眸子看向許凝。
淺金色的眼中盛滿了悲傷和不解。
“學姐......”池月開口,因為剛剛一番爭吵,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透著委屈巴巴的可憐。他精致的五官在那一刻靈動起來,薄薄的脆弱感包裹住他。
許凝愣了愣,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
他雙眼中的情緒太過濃烈,險些也讓她深陷其中。所幸的是,池月很快移開了目光,金眸垂下看向腳底的地毯。
“爸爸不想讓我留在秘密行動處,也不想讓我參與最近的任務。”
尾音清脆,乾淨利落,仿佛在表示自己很堅強,不需要向他人求助。
許凝奇妙地從話裡解讀出隱晦的情感,她眨眨眼,組織措辭,重新看向池家主,“秘密行動處是聯邦的核心部門,小月能進去是件好事啊。”
她叫他小月,跟著父親一樣的稱呼。
池月抿唇,手指緊緊捏著褲縫。他曾在夢中無數次祈求,讓許凝叫一下他“小月”“阿月”“月月”,什麼月都行,隻要不是冷冰冰的“池月”兩個字。
然而等真的到了這一刻,他忽然覺得恍惚。
這聲“小月”,用的是姐姐看護弟弟的口吻,表達的意思也緊緊是對弟弟的維護和關愛。
池月素來敏感,他在腦中胡思亂想,從一點點細節去剖析許凝心裡的想法。
他的父親又拿出了那套Omega理論。
大概就是侃侃而談早點結婚生子吧。
池月抿唇,第一次生出厭恨的情緒。他又惱恨起來,怎麼池星就可以做著拋頭露麵的事情,做著所謂貴族Omega不能做的事情,他就不行呢。
機甲,研究員,秘密行動處。
廚藝,插花,結婚生子。
涇渭分明的詞語在腦海中交織,尖銳的嘈雜的聲音在耳邊一次次響起。
“再說了,結婚到底是件大事,也不能草率了。秘密行動處我們也了解些,池月也是我弟弟,家主放心我會多看著的。”
許凝心裡終於明白過來,眼前這一幕到底鬨得哪一出。
結婚。她是池星內定的未婚妻,池夫人提前派人打聽過她的想法,看來何醫生已經轉達了她的意思。
而池月。一方麵,池家主確實想池月早點結婚,另一方麵,也是想再從她這裡獲得一次明麵上的承諾。
她會護著他。
“我會一直保護小月的,您可以放心。”許凝抬眸,眉眼溫潤,仿佛還是當初那個手無寸鐵的少年,而不是現在在軍團蒸蒸日上的許上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