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走近了,看到那個白色的影子顫抖起來,隨後緩緩抬起了頭。
於是他愣住了,那個人有著一雙清澈的藍色眼眸,如同他過往見過的名貴寶石一般,深邃而不見底。他想起當時一同展出的名家油畫,麵前人的五官也如同畫般精致。如果不是在這個垃圾堆一般的後巷……不,或許正是因為在這裡才有了那種美感。
就像那些被他視作孩子一樣寶貴著的造物。
他俯下身子放低了姿態,輕輕伸出了手,就像對待她們一樣。他想要觸碰美麗的事物,但不可避免地與那湛藍雙眼對上了視線。
他看到虹膜中漸漸流露的神情,對麵的人似乎到現在才反應過來,仿佛機器啟動一般,藍色的大海泛起了波浪,裡麵所蘊含的情緒咆哮著卻無法真正散去。
出於對美好事物的愛惜,他對這個人說
要不要跟我走。
似乎是終於覺得自己的行為舉止過於誇張,他歪著頭微笑,希望自己還能留下一個溫柔的標簽。可憐他已經有些時日不進行正常社交活動了,對著突如其來的活體人類隻剩下了職業素養。
我是個搞藝術的,他籠統地說,儘可能讓自己聽起來像個合法公民。在他猶豫著要不要補上句隻是因為他覺得這個人長得很好看才想帶他走的時候,麵前的人站了起來。
這應該是同意了,他想。
不管怎麼看對方都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哪怕五官精致的不輸現在的大部分娛樂圈美人,現在的也是形如枯槁,他看到對方站起來單薄的身形和搖晃的步伐不免擔憂。
大概是生病了,他看著少年銀白色的發尾,對自己魯莽的決定產生了一絲遲疑。
他從來都不是個擅長照顧人的家夥。
麵前的少年看起來隻比自己矮一點,約摸十六七歲的樣子。正是發育的年齡,他想,這個人以後絕對會成為高挑的氣質美人。儘管這幅外表和穿著打扮令少年模糊了性彆界限,但他依舊從對方的麵部線條和喉結判斷出對方同樣為男性。
也許他應該為這個結果鬆了一口氣,如果是小姑娘莫名其妙地被陌生男人邀請回家,那麼他就是有八張嘴也解釋不清他的所思所想。儘管對他來說男性和女性都是一樣的——小孩子而已。
“對了。”他說:“我要如何稱呼你?”
少年沒有回答。
他看著對方的眼睛,剛剛大海的波浪如同錯覺,此刻剩下的隻有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