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收你錢。”他好心地補充。

少年將冰淇淋放到了桌上，把手機屏幕亮給他看：“不吃，涼的，我有胃病。”

這下輪到加勒沉默了，他伸手把冰淇淋拿了過來，在林朔逐漸變得奇怪的視線下扯開封口的紙盒將整罐咖啡都倒了進去。

他似乎習慣這麼個吃法了，林朔看著他把香草味冰淇淋球用勺子搗碎和咖啡液混合，終於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角。

“我可以在你的屋子裡看看嗎。”他打字。

“是工作室。”加勒心不在焉的糾正了一下：“這裡沒幾步就走到頭啦，那邊的隔斷後麵就是休息的地方。”

林朔沒有回應，他把手機還給了對方就站了起來。如同加勒所說，這的確是個小地方，目之所及的物件除去書桌就隻有兩個書架，在角落的小冰箱並不起眼。本身的擺設並不多，但雜物占了大半，他在地上隨意堆放的紙箱裡看到很多畫畫的東西———顏料、筆刷、調色板什麼的。看起來正如本人所說，他是個畫家。

但林朔所在意的不是這個，他看到書架上擺了很多球形關節人偶，那些小人兒們穿著各式各樣的服飾靜靜地待在水晶棺一般的玻璃門後麵。事實上從一進門林朔就注意到了，那些毫無生機的人形用空洞的眼神直直的望向門口，著實令人有點說不出的不適感。

少年沒有走近去看，他本來對這些東西就不感興趣，向前邁了幾步去了加勒所說的“休息區”。

不出意外的這裡也沒有寬敞到哪去，他看到隨意堆放在地上的畫紙時這樣想著。

裡邊的布置就更加簡單了，簡易的置物架和收納箱裡是替換衣物，除此之外隻有一張單人床和畫架。

這完全不像是一般人長住的樣子。

林朔沒有表露出什麼，他悄悄地回到加勒身邊，又朝對方要來了手機。

“為什麼要帶我回來。”他問

“你不喜歡這裡？”加勒已經吃完了他自製的食物，將紙盒和木勺一同扔進了垃圾桶。

林朔搖了搖頭。

“如果你不想待在這裡就回家好了。”他用認真的語氣回答對方，整理著書桌上的工具和紙張：“如果有麻煩的話我可以幫你聯係一下家裡的長輩。”

“我不回去，不會再有更糟的事情發生了。”林朔在屏幕上打出這句話，隨即又儘數刪去。他重新敲了敲鍵盤，將屏幕遞給加勒。

“請問有餅乾吃嗎？”

得到這個回複的男人笑了出來。

“很可惜。”他一攤手：“我平時吃吐司。”

在林朔小口咬著麵包片的時候加勒也沒有閒著，從剛才開始他就在將桌麵上的雜物收拾起來堆放到一邊，同時又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翻出了一套雕刻刀和貼著標簽的瓶裝樹脂。林朔看著他變魔法似的將桌麵重新擺的雜亂無章，又看了一眼仿佛化學實驗室般排列開來的各種瓶瓶罐罐。起身離開座位站到了冰箱附近。

“真是抱歉啊。”加勒說：“我這兒連椅子都隻有一把，平時從來沒人在工作室做客。”

少年也並不在意這些，他又從袋子裡拿了一塊麵包，沉默著在角落的縫隙裡就地坐下，如同之前那樣漸漸地與周遭融為一體。隻是他的那頭白發和藍色的眼睛依舊過於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