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曜魄四起。
樹影稀疏,在月光的籠罩下斜斜的落在地上。
偶有幾個鼓起的土包,稀稀拉拉的長著枯黃的野草。
整個亂葬崗彌漫在一股森涼之意中。
鶯鶯纖細窈窕的身影在隱隱綽綽的夜色中逐漸清晰。
素白帷幔被長風卷起輕擺,露出她小巧精致的下巴。
“就是這裡嗎?”站定的少女開口。
聲音清麗柔和,帶著淡淡的冷漠疏離。
“誒,誒,是。”身旁三四十的男子諂媚的笑著,佝僂著背。
鶯鶯喉嚨裡輕輕“嗯”了一聲,伸出細白手指將荷包遞了出去。
一旁的男子期待的搓了搓手掌,將荷包抓在手裡掂了掂份量。
立刻喜笑顏開,臉上的皺紋堆疊在一起,不住的鞠躬。
“誒,誒,今個兒當真是遇到女菩薩了。”
他點頭哈腰著,攥著荷包,連連朝後退。“那小的就先離開了。”
待他跑遠。
鶯鶯伸手撩開帷幔,環顧四周,絕色姝麗的臉上柳眉微蹙。
“確定是這裡嗎?”
她白皙脖頸處的玉石項鏈泛起點點光亮,孩提歡快的聲音隨之響起。
“是的,宿主!”
“知道了。”
現世的鶯鶯因意外不幸身亡。卻被主神創造係統選中,幫助其他世界中氣運未儘卻提前身死的氣運子。
而她的任務,便是幫助這個世界的氣運子謝舟行成功稱帝登基。
作為交換,在這次任務成功後鶯鶯便能重新回到現世。
不遠處的斜坡上像是躺著人,鶯鶯順著視線走了過去。
那人似是十七八歲的年紀,烏發用一條墨帶半紮著,此時發絲卻有些淩亂,散落一地。
麵色蒼白,卻依舊難掩風華。
借著月光,鶯鶯看清了麵前男子的容貌:眉眼穠麗,左眼下一顆紅痣如血,鼻梁秀挺。
是一副比女子還姣好的容貌。
“就是他嗎?”鶯鶯開口。
係統:是的,宿主!
鶯鶯了然。
這個世界的氣運子。
前朝遺孤,謝舟行。
鶯鶯再細看去,才發現他此時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謝舟行身上有被鞭子抽出的傷口,傷口粘合著被撕裂的衣服,形成一道道血痕。
唇色是不正常的嫣紅,體溫高的驚人。
恐怕是鶯鶯再來晚一步,謝舟行便要身隕在此。
鶯鶯歎了一口氣,彎下身子欲扶起謝舟行。
“係統,來幫忙。”
回到客棧。
鶯鶯替謝舟行簡單處理了傷口,又用帕子沾了水給他降溫。便坐在一邊等著謝舟行轉醒。
鶯鶯:“等他醒的時候,我能告訴他我是來拯救他的神仙嗎?”
係統:沒問題的!宿主!
昏迷的謝舟行此時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了剛剛改朝換代的時候,他一下子從雲端跌入了泥潭。
自此眾人的嘲弄與欺辱便環繞至今,□□辱,雪中行。
夏日酷暑難耐,冬日寒風簌簌。
他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度過一年又一年。
謝舟行突然覺得身上的傷口疼的有些厲害,他猛的睜開眼。
此時天色剛剛泛白,熹微晨光破開雲層。燭火一閃一閃的跳躍。
謝舟行才發覺到此時情況不對。
雕花的屏風,身上柔軟的被褥,以及旁邊坐著的…仙姿玉貌的少女。
這些都和他昏迷前最後的記憶不符。
謝舟行猛的從床上坐起。劇烈的疼痛引得他一陣咳嗽。
聽到聲音的鶯鶯睜開眼,瞧見已經坐起的謝舟行。
“你醒了?”
鶯鶯伸出手想去碰謝舟行的額頭。
謝舟行卻突然攥住她的手腕,他的烏黑眼眸深如永夜,聲音冰若寒霜。
“這裡是哪裡?”
鶯鶯被攥的手心有些發麻,想了想還是先回答了謝舟行的問題。
“你昨晚昏在了亂葬崗,我碰巧路過,便把你帶了回來。”
鶯鶯不等謝舟行回答,繼續自顧到。
“你昏迷了一夜,我先替你去拿些吃的。”
說罷,她抽出被謝舟行攥著的手。
起身出了門。
等鶯鶯用食盒端著碗陽春麵回來的時候,謝舟行已經不再房間裡。
隻剩床上的被褥被翻開。
係統:宿主!氣運子走了,我們要去找嗎?
鶯鶯看了一眼屋內的情況。
地上是被謝舟行胡亂扯掉的布帶,混合著藥粉和乾涸到深褐色的血跡。
那是鶯鶯昨晚替謝舟行換的。
“走就走吧。”
鶯鶯神色淡然。“他總要吃點虧的。”
謝舟行在鶯鶯離開後。
他從房間的窗戶一躍而下,直直摔在了樓下的草地上,咳出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