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魂 是夜,寧琅端著銀製……(1 / 2)

白路書院 月邊海 4131 字 10個月前

是夜,寧琅端著銀製的托盤輕手輕腳地走進殿中,上頭放著一個琉璃小碗,碗中盛著些許白色粉末。

養心殿煙霧繚繞,香味刺鼻,寧琅不自覺地皺眉。

越過重重紗幔,形銷骨立的皇帝躺在貴妃榻上,見寧琅進來,掙紮著伸出手:“快,快把神藥給朕!”

“還不快點兒,讓陛下好等。”徐壽上前兩步,接過琉璃碗,遞到皇帝麵前,“皇上,神藥來了。”

皇帝就著徐壽的手,將鼻子埋進碗裡猛吸,很快又抽搐著抬起頭來,眼睛微眯,嘴巴略微張開,心滿意足地躺回去。

“陣起!”徐壽尖細的嗓音劃破了大殿的寂靜,幾個身著綠色道袍的人圍繞貴妃榻盤腿而坐,嘴裡念念有辭。

“羽化而登仙!羽化而登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猛地坐起,雙手高舉,複拿起那隻琉璃小碗,放在鼻子下深吸。

徐壽閉目低吟著不知名的唱詞,其餘的人附和著他的曲調,抑揚頓挫。

皇帝又是一陣抽搐,暈倒在地上。

滿殿的人無動於衷。

一曲唱罷,才出現幾個太監,將倒在地上的皇帝抬上床。徐壽的人將窗戶大開,幾陣風過,養心殿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祥和。

寧琅跟著徐壽出殿,深深呼吸了一口外麵的空氣。

他跟在徐壽身邊已經月餘,徐壽終於信任他,肯讓他參與這場知情者寥寥的“儀式”,其餘人都當皇帝是在修道成仙,隻有他知道,那碗中的粉末,是胡國黑市上的“攝魂粉”,一經沾染,無不上癮,最後不吸不能活,以至於渾身腐爛而死。

原來,這才是為什麼皇帝對徐壽言聽計從,原來這才是為什麼徐壽的仕途暢通無阻。

他到底是什麼來頭?縱使在胡國黑市,“攝魂粉”也是千金難求。

寧琅看著徐壽的背影,他和王爺向來隻把徐壽當奸臣,但一個年過花甲的道士,到底是如何見了天顏,如何站穩腳跟?

還有崔竹生,崔家和徐壽無冤無仇,為何要下那般狠手?縱使崔竹生幼時才智非常,誰能保證他以後不會步方仲永的後塵?

他們太年輕了,過去的故事又離得太遠,總讓人覺得迷霧重重。

寧琅輕歎。

“今兒的事兒,誰都不能告訴,明白嗎?否則,可就擾了咱們皇上的成仙之路了。”徐壽微微偏頭,吩咐道。

“是。”寧琅深深一拜。

徐壽推開自己的房門,屏退左右,輕擰桌上的燭台,一個暗格出現,徐壽拉開蓋子,裡頭安靜地放著一張白紙。

徐壽將紙放在火上烤了幾秒,字跡才慢慢顯現。

“定風寨一事幕後主使,沈家女沈鬆。”

“哦?”徐壽任由火舌舔舐手中的白紙,閉眼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沈鬆到底是誰。

他走到茶桌邊,抓了一小把茶葉,放進暗格。

做完這一切,徐壽叫了水,坐在溫熱的浴桶中閉目養神,他掐算著時間,在正好的時刻出聲:“進來吧。”

雕花木門被推開,一位戴著麵紗的女子走進房中,她麵容姣好,身姿若柳,身上的衣裙雖然是素雅的白,卻也能看得出和普通料子差十萬八千裡,白紗如雲,白布似煙,仿佛行走的山水畫。

她跪在屏風後麵,摘下麵紗:“義父。”

“雲初呀,你是不是和沈家那個女兒關係很好?”

“女兒是為了接近崔竹生,才故意與她交好的。”

“上次的事出了差錯,可得多謝沈家那個小丫頭。”

“女兒聽從義父的指示。”柳雲初伏在地上。

“崔家這塊肉,你啃不到,更不能彆人吃到嘴裡,她壞了我的事,暫且讓她長長記性。”

“女兒明白。”

木門吱呀作響,房裡隻剩下水聲。

……

離年底大考沒幾天了,沈鬆憋著一股氣,早起晨讀,挑燈夜戰,偶爾還能和崔竹生爭個有來有回,讓崔竹生倍感欣慰。

“沈鬆,聽說……”元浩照常翻牆回來,剛張嘴就挨了崔竹生一記眼刀。

“等她看完這頁再說。”崔竹生站起身,攔在元浩和沈鬆中間,頗有一副護犢子的架勢。

“好了好了,我念完了,你說吧。”沈鬆闔上書,從崔竹生身後探出腦袋來。

“不是什麼大事,六福酒樓新上了一道紅豆羊羹,想喊你們去吃。”

“貪嘴。”崔竹生評價。

“紅豆羊羹?什麼樣的,說來聽聽。”巴哈爾湊熱鬨。

“據店小二說,這道菜狀若凝脂,入口即化。”元浩說,“十五個銅板一碟,怎麼樣?想不想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