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紅瑛連著一個星期都在早市上賣菜,雖然是在離村子十多公裡的鎮上,但難免會撞上同樣趕早集的熟人。
一傳十十傳百,閒話自然而然地就出來了。
大家替她惋惜,“還不是為了生活——她和趙老二鬨離婚,在娘家住了快半個月了。半點經濟來源都沒有,還得養活兩個弟弟妹妹,噢,前陣子誌強還分家分出去了。可不得找點事兒做,不然一家子喝西北風去?”
“我其實有天早晨碰見過,天都還沒亮,她和誌超共騎一個自行車出去。”
“何止啊,中午她騎車回來吃完飯,還得再趕過去接她弟弟。遭的什麼罪啊,這麼熱的天,成天來回跑幾趟!”
大家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曹紅瑛所做的事兒上,疑心她賣的蔬菜是從何而來。反而操心起她的動靜,自顧自地為她可憐起來。
“她要是不和趙德民鬨,現在還舒舒服服在趙家納涼呢!”
“現在後悔可來不及了!我看田莉莉這些日子往趙家跑的可勤了,一隻腳已經站穩,再往外趕?難咯!”
眾人邊說邊搖頭,滿臉唏噓,將八卦群眾的看熱鬨不嫌事大心理展現的淋漓儘致。
至於曹紅瑛的菜到底從哪兒來這個問題,其實有一個人想過。
整個村裡的人都知道的事兒,自然也能傳進劉慧芳的耳朵裡。當聽聞她那個反了天的媳婦兒在鎮上賣菜時,劉慧芳確實疑心過。
她哪兒來的菜?
但這個疑問隻閃了一下,劉慧芳自己給圓上了:八成是去哪哪兒小地方收上來的,又或者去農場批發的。
如此一想,就更給一天來回跑四趟的曹紅瑛增添了不少悲□□彩——看吧,她離了我們趙家能做什麼啊?
還不得為了掙口飯吃忙的跟陀螺似的,成天屁股難挨凳,忙裡忙外起早貪黑為了掙那分毛錢糊口!活該!
一想到曹紅瑛離了他們家後,過的更慘了,劉慧芳因連日操持家務疲憊不堪的身心,瞬間得到了治愈,人精神起來心情也好了不少。
順帶著,再看看每天腆著臉上門的田莉莉也順眼了許多。
所以,當田莉莉提出要給在學校的趙德芹送菜時,劉慧芳也沒阻攔。
田莉莉要送菜這事兒,是她周末那幾天來串門時聽趙德芹抱怨說起的。
劉慧芳對田莉莉沒那麼排斥了,趙德芹自然也不會繼續做惡人。麵對田莉莉時,她雖然沒有好臉色,但還是會和她說兩句話的。
尤其是在她媽不理她的時候,田莉莉就成了一個很好的傾訴和發牢騷的對象。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田莉莉自然要抓準機會表現。
於是熬到周三,她便主動備了兩大罐新鮮的菜,是用小賣部裡賣棒棒糖的那種大塑料瓶裝的,一瓶蘿卜炒瘦肉,一瓶青椒蒜苔炒臘肉。
足夠讓趙德芹分給同學吃了——她得讓趙德芹在同學麵前把麵子找回來!
在趙家把奶孫倆前一天換下來的衣服洗完後,田莉莉終於找著機會開口,說起給德芹送菜這事。
劉慧芳哼了一聲,“隨你,我管不著。”
田莉莉笑,“嬸兒,那我就去了。”
劉慧芳沒理她了。
田莉莉又開口,“嬸兒,朋朋他爸是不是今天回來?”
趙德民這些日子一直在外麵做工,田莉莉根本沒見到他人。且不說她這些日子的表現得讓他知道知道,最起碼她要見一見人,好了解他心裡的想法吧!
她可不能低聲下氣忙活這些天,成了剃頭挑子一頭熱!
劉慧芳瞥了一眼眼前的田莉莉,她聽出了她的小心思。田莉莉說的是“朋朋爸”而不是‘德民,看似沒區彆,實則是在提醒她,她作為‘朋朋媽’的身份。
擱以前,田莉莉這種一眼看破的小把戲舞到劉慧芳麵前,她絕對是要抄起掃把將人趕出去的。但劉慧芳這次卻放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