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把國師送的小複原丹平分成兩份,一份給了阿娘,一份用之前盛放帝流漿空下來的那個玉瓶裝著,讓阿娘送給祖父祖母。
自國師走後不久。
有一日傍晚,黃玉從祖父的書樓出來,迎麵丹桂飄香,馥香四溢,可惜書樓的丹桂樹高大挺拔,下麵斜生的枝條讓花匠給修剪掉了,後山倒有幾株近年新種的桂樹,她打算去那兒折幾根桂花枝。
黃玉來到園子裡的假山旁,登台階往山上走,走了有一會兒,很快發現了異樣,半山腰的望月亭與她的距離一直不變。
她爬了這麼多台階,怎麼都上不去。
這是遇到傳說中的鬼打牆了?
黃玉渾身冒冷汗。
“阿玉,往回走。”腦海中突然響起玉牌的提醒。
黃玉捏了捏手心的冷汗,定了定神,聽玉牌接著道:“這兒有陣法,布置陣法的那人應該還在。”
它能感應出,剛剛陣法有調整。
黃玉轉頭往回走,張望四周,除了跟她來的丫頭婆子候在假山一側,整個後山的山腳下,並沒有其他陌生人。
“彆找了,對方是修仙者,約莫用了隱身符,你看不到。”
黃玉聽了這話,低頭專注於腳下一眼能看到頭的台階,當走完最後一個台階,立即迎上丫頭芷蘭詢問的目光,“奴婢瞧著小娘子一直在山腳下打轉,這是不上去了?”
“不去了。”黃玉笑著搖頭。
原來,她剛才爬了那麼多層台階,在旁人眼中,是一直在原地打轉。
也太坑她了。
正在這時,黃玉忽然察覺到右側有一道打量的目光,但她沒感覺到惡意,側頭望去,除了幾株低矮的花木,什麼都沒瞧見。
西邊的太陽落下最後一絲餘輝,夜幕降臨。
黃玉在心裡對玉牌道:“布陣的人在我右邊。”
“我不知道,我隻能感應到靈力流動,他沒用靈力,肯定還沒離去,回吧,這個陣是個簡易迷蹤陣,估計是主家派來處理詭怪黑氣逸散的人。”
黃玉也是這般猜想的。
臨離開前,她又回頭望了眼上山的台階,跟平時沒什麼兩樣,這就是陣法呀,還挺玄乎的,奇門遁甲隱於無形,好像挺有意思的。
“玉牌,你說,我以後學陣法怎麼樣?”黃玉興致勃勃默問玉牌,玉牌早給她碎碎念,提過有關修真四藝丹符器陣。
“你彆想了,你算術不行。”
黃玉沒料到玉牌會直接給她潑冷水,反駁道:“我還沒學,你怎麼知道我不行。”
“我就是知道。”玉牌倒沒之前那麼理直氣壯了,但還是堅持,“阿玉,四藝講究天賦,你以後試試就清楚,千萬彆在陣法上浪費時間了。”
黃玉還真打算以後試試。
次日一早,她去鬆鶴堂給祖母請完安回來,特意繞到園子裡,這回她沒帶丫頭婆子,把她們留在園子外麵,到了假山旁,山腳這一片,依舊空無一人,舉目張望,也不知昨兒布陣的人還在不在,她準備去走上山的台階,試試陣法還在不在。
“你是在找我?”
清潤的嗓音,如流水淙淙,十分好聽。
黃玉嚇了一跳,循聲望去,隻見假山壁前,忽然出現一個羸弱的少年人,年約十七八歲,身形細瘦得厲害,衣不勝體,麵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襯得一雙眼睛大而黑,眼珠子似有旋渦。
黃玉幾乎下意識避開對方的眼睛,不與他對視。
“反應還算不錯。”對方笑了一聲,聽他問道:“你就是黃遙那小子所說的鳳凰兒?”
黃玉猜測,黃遙可能是國師的名字。
鳳凰兒,是薑府眾人對她的譽稱,本來早就聽習慣了,此刻貿然出現在一個毫不認識的外人口中,黃玉突然生出幾分不自在。
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點頭未免有張狂之嫌,搖頭又有欺騙之意。
於是黃玉直接報上大名,“我叫薑黃玉,府中排行十六。”如果國師真在此人麵前提過她,應該會提她的名字吧。
“我是東始黃家人,在族中行十九,等哪天你能入道,去了族裡,你可以喚我一聲十九叔祖。”
叔祖?
黃玉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瞪圓眼盯著對方。
就不知是輩份高,還是年紀大?
抑或是修為高?
黃延中見了,似猜到她在想什麼,頓時樂了,“黃遙沒告訴你,修仙者是不能光看外表,要不是知道你的根腳,我都懷疑你有十五歲了。”
黃玉越發吃驚,得了,這人是不是太神了。
她上一輩子就活了十五歲。
不過,她跟國師黃遙攏共隻見過三麵,倒是玉牌和她提過,修仙者修長生之道,能保容顏不老,然而,她還是覺得眼前這人過分年輕了,她是如何都喊不出叔祖的稱呼。
又聽對方問道:“你銜玉而降的那塊玉在不在身上?拿出來給我瞧瞧。”
“在身上。”
黃玉直覺眼前這人可信,於是取下戴在脖子上的玉牌,剛要走過去遞給對方,對方一個隔空取物,嗖地一下,玉牌立即呈拋物線狀飛過去出現在對方手中。
她倒不擔心,對方瞞下拿走。
她和玉牌隱隱有感應,再有,哪怕對方是修仙者,玉牌要逃,對方也抓不住它,這是玉牌的原話。
希望不是大話。
她瞧對方拿著玉牌仔細端詳了幾眼,嘖嘖稱奇,然後蹲下身,突然拿出一堆草,來回擺弄與劃拉,此刻,她腦海中傳來玉牌的解釋:“這些草是蓍草,這人估計是個卜算師。”
那就是個算命的咯。
黃玉解了惑,也來了興趣,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