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柯宇趕飛機那天是周日上午,爸爸媽媽打算帶我去看外公外婆,我以作業太多為借口拒絕了,爸爸媽媽叮囑了幾句才走。他們走後,我心神不寧地在房間裡轉來轉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機場。
他一定不想見我吧,去了隻會給他添堵,但是,宗黎明說的對,也許將來就再也見不著了。這些天,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想他,今天是唯一能再見到他的機會,哪怕隻是遠遠地、偷偷地望一眼。
對,就去偷偷望一眼!下定決心,我找了件很少穿的藍白細格紋襯衫和深藍色褲子穿上,又找了一頂白色闊邊漁夫帽扣到頭上,急匆匆跑出家門,去路邊打車。
H市沒有直飛紐約的航班,展柯宇以前告訴過我,他一般先飛到香港,然後從國際機場轉機,因此,我進了候機大廳直接找去香港的登機處,問了一位機場工作人員後,很容易就找到了。
他們幾個太顯眼,一眼就能注意到。遠遠的,我見展柯宇在和淩霄他們三個話彆,王躍飛、江妍雅也來了。我躲躲藏藏靠近後躲到一根大柱子後麵,蹲下來,隔著幾盆綠植偷看。
雖然離得還是有點遠,但我能清楚望到展柯宇的臉,他瘦了很多,麵色憔悴,笑得勉強。他的樣子讓我瞬間心如刀絞。
和淩霄說完話,他和宗黎明擁抱了一下。我心裡一鬆,太好了,他們終於泯恩仇了。
蹲累了,我乾脆坐到地上。他帶著受傷的心就要走了,是我一手造成的,以後,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想到這裡,我難過起來,淚水模糊了我的眼。我擦掉眼淚,繼續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他。
似乎感覺到了我的視線,他突然向這邊看過來,我忙轉過身,後背靠到柱子上,心怦怦狂跳。
千萬不能被發現,這跟蹤狂與偷窺狂的醜態,太難堪了。
隔了一會兒,我才敢又去看。他在過安檢,然後,回頭衝送行的人擺擺手。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和他同行,不知道是不是他爸爸。
再然後,我看不到他了。心痛得不行,我抱著膝蓋等待那陣鑽心的煎熬慢慢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位機場工作人員彎腰問我需不需要幫助,我才清醒過來,向登機處望了望,那裡換了一撥陌生人,淩霄他們已經離開。
坐上返程的出租車,我的神誌有點恍惚,望到前麵的橋,也不知怎麼想的,讓停車。
司機找了個地方停下,不放心地多看了我兩眼,試探著問:“小同學,你這是要等人啊?”
“啊?是啊,朋友跟我約好的。”我低頭說。
“記得早點回家,彆在外麵玩太久了。”好心的大叔叮嚀一句。
“哦,我知道了,謝謝。”我付了錢,推開門下車。
出租車開走了,我緩緩向橋上走。接近午時,氣溫很高,陽光從頭頂直直曬下來。雖然戴著帽子,我還是覺得皮膚開始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