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 八寶飯(1 / 2)

四娘從客棧回到家,在房裡足足哭了一夜。

她公婆黃老大和黃阿婆哪裡能猜到她的心思,隻曉得她把一個好活計給辭了。

“他爹,四娘平日裡多能乾的人那,脾氣又好,這活計她乾的也喜歡,這大半年瞅著笑臉兒都多了,這冷不丁的辭工了,你說那鋪子裡是不是有人欺負咱閨女了?”

漆黑的夜裡,黃家東廂房的臥室裡傳來黃阿婆小聲的詢問。

黃老大聞言自顧的翻了個身,又裹緊了被子。

這被子是新做的,觸感柔軟細膩,花了幾十個銅板,是四娘孝敬他們二老的,言是天氣要冷了,舊被子的棉花已經不保暖了,有這份心,四娘這閨女著實沒得說。

黃老大眼睛睜的大大的,也是毫無睡意,歎了口氣答道,“我怎知……”

黃阿婆平日裡是個逆來順受沒有主見的人兒,今日裡見四娘哭唧唧的跑回家,也並不敢向前多問,這會子也隻能跟自家老頭子說說話。

“今日咱閨女哭的怪可憐的,要不你明日去問問?”

“……還是你問妥當點,”

沉默了一會兒,黃老大又接著道,“無甚擔憂的,家裡米麵都夠,也不讓四娘那麼操勞了,明日我去碼頭看看有沒有活計,讓閨女歇段日子也好。”

“老頭子,可你那腰……”

“罷罷,明日再說吧,快睡吧。”

這個夜晚難以入眠的不止黃家人,可以說除了柳葉和不知情的阿青,其他的人都是一夜無眠。

天還未亮,丁榮就急急的起了床,隻覺得渾身的力氣沒處撒,等到柳葉起床的時候,他已經把一天的柴火都給劈好了。

在這城中為尋常百姓做媒的媒婆,最為有名的就是城東的吉五婆。

這人是肉販趙夫郎的娘,生了一張伶俐的口齒,卻有顆踏實心,不像彆的媒婆那樣滿嘴跑舌頭。

柳阿婆知曉四娘的事等不得,一大早就拉著丁榮去了城東。

那五婆平日裡就愛吃食鋪的棗糕,跟柳阿婆也算是熟人,聽她講了一通,心裡也明白是為何事了。

這黃四娘自從當了寡婦,燈油似的熬了好幾年,都沒個正經人家來問,好些人都說她以後八成就是給四五十歲當續弦的命,還有說她要給人當妾室專門生孩子的,甚至還有一些不正經的老光棍老色狼亂打主意。

誰又能想得到,最後她竟能被柳家食鋪的丁榮給看上,那食鋪多掙錢,丁榮長得高高大大的又沒過媳婦,主要手裡還有倆錢,這腿上的毛病又算個甚。

“這一樁親事著實是好!我看榮子是個能掙錢的,人又實誠,又精乾,就得找個利索的當家娘子。四娘可不就是個利索的小娘子,真真是天作之合。”五婆有些促狹地笑著推一下丁榮,等著看他害羞。

丁榮坐在小板凳上漲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柳阿婆笑著接話,“可不是,這孩子是鐵了心了,我這做長輩的可不得給他安排好。”

如料想的見到害羞的神色,五婆心裡也舒暢起來,“要我說這事兒得緊早,咱們今日就能上門,這上門禮街上都有現成的,咱們這就動身!”

柳阿婆從懷中掏出個紅封出來,家裡即將有喜事她也笑盈盈的,“倒是麻煩你了。”

這媒人禮一般是定親的時候才給,柳阿婆給的這紅封跟媒人禮無關,有紅包,五婆也笑盈盈的接了過去,也不看多少,關了自家院門就拉著兩人上街。

小地方傳事的速度如安了翅膀一般,他們這還未上門,就有那半大的孩童跑到黃家湊熱鬨去了,心裡也期望著能討兩個糖甜甜嘴。

哪知到了那黃家,彆說放鞭炮貼對聯了,連一點熱鬨氣息也無,隻見一家人還如往常一般,坐在院子裡吃些粗茶淡飯。

“黃阿公!你們這兒不迎新女婿嗎?”

“甚?”

七八個孩童擠擠挨挨堆在門口,笑嘻嘻的。

“那柳家食鋪的人和五婆過來迎親來啦!我看到了。”

“還牽著頭羊呢!”

“我也看到了……”

“阿公阿婆,有無喜糖吃呀嘻嘻……”

黃老大已經亂了陣腳,一臉茫然的看向四娘。

“爹,娘……”

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便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四娘說著說著就又抹起了眼淚。

“傻孩子,”黃阿婆口裡念叨著,一步步又挪到四娘那邊,“這事兒是好事兒啊,那丁榮為人厚道,如今上門也很合規距,就不知你現在是個什麼主意,若是你不願意……”

老太太說著說著就抹起了眼淚,她這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隻是眼前這兒媳,又孝順又勤快,就是沒有生在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