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階下囚(1 / 2)

“不能再想了,不能想,不能想……”

段君燚猛然抽出匕首往自己手左手臂上刺進去,鮮紅的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手臂之上全是縱橫交錯的傷痕。

每當想起往事時,隻有身上的痛感能讓他保持清醒。

一刀一刀刺向自己手臂,無論如何刺,始終是在手臂上刻下“桑華”兩個字。

這兩個字就像是刻在他骨髓中,刻在自己的靈魂上。

隻是,他們終究是回不去了,玉鏡峰上百年過往,隻能是浮生一場夢。

桑華緩緩醒來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環境中,昏迷之前的記憶湧入腦海中,意識清醒之後,知覺也在恢複,桑華隻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疼。

身上的傷口都已經被處理過包紮好,昨夜迷迷糊糊中,似乎是段君燚在給他療傷,可是眼下屋裡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阿燚。”

桑華試探性叫了一聲,嗓子火辣辣地疼,聲音乾啞得可怕,幾乎發不出聲音,即使叫了一聲,聲音也小非常微弱。

聽到裡麵有動靜,推門進來的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正是花妖旒嬅。

旒嬅進屋先給桑華倒了一杯熱茶潤嗓子,嗓子裡的火灼感剛剛得到緩解,桑華迫不及待問:“阿燚呢?他在哪?”

“君上的行蹤,我們並不清楚。”旒嬅如實回答。

桑華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換過,而腰上的方勝結絡子卻不見了,“我的衣服是誰換的?在哪?”

旒嬅找來昨夜桑華換下來的血衣,桑華檢查了一番,還是沒有找到絡子,果然是段君燚拿走了。

桑華試著運轉身上的真氣,果不其然,他的經脈全部被段君燚給封鎖,現在的他和普通凡人沒什麼區彆。

段君燚不止封住了他的修為,還讓重淮和景離將他看守在瑤台鏡,他想走出這處院子去找段君燚都做不到。

瑤台鏡和玉鏡峰上的布置實在相似,雖然沒有十裡桃林圍繞彆院,但是園中同樣有一棵巨大的桂花樹。

那年段君燚剛到玉鏡峰時,見到空蕩蕩的庭院,他說院子裡應該有一棵桂樹,才配得上玉鏡峰之名。

於是桑華就在玉鏡峰上種了一棵桂樹,段君燚每每練劍,都會在那棵桂樹之下。

“你說現在的你是邪靈,再不記得曾經種種,那麼這裡為何叫瑤台鏡?”桑華坐在桂樹之下,庭院中相似的景色,總是讓他不由自主想起在玉鏡峰的種種。

坐在桂樹下不知不覺淺淺睡過去,這麼一睡,就睡到了月上柳梢,桑華是被一陣爭吵聲還有打鬥聲給吵醒的。

桑華剛扶著桂樹艱難站起來,馬上就有兩個人被狠狠砸在腳邊,一個提著大刀的灰袍人氣勢洶洶闖了進來。

闖進來的人,還算是個老熟人了,就是一百年前被桑華親手關入鎮妖塔中,又在七年前被段君燚放出來的妖王狏狼。

景離和重淮見狏狼來者不善,很快就從地上爬起來,將桑華護在身後。

他們二人雖然修為不弱,但是在狏狼麵前依舊是不堪一擊,桑華深知狏狼睚眥必報,也知道他生性凶殘,兩個孩子根本就攔不住狏狼。

不過一瞬的功夫,兩個少年就再次被狏狼甩開,大刀迎麵辟來,桑華躲也不躲,抬頭迎著落下的刀鋒。

狏狼的大刀停留在桑華頭頂寸許,遲遲沒有落下。

“為何不躲?”狏狼喘著粗氣,質問中帶著怒意。

桑華輕輕一笑,淡然道:“躲不開,也賭你不會傷我。”

“那你賭贏了。”狏狼應聲收起大刀,這才發現桑華一身修為全被封住,“我的確不會傷你半分。”

兩人相視一笑,看得身後的景離和重淮一臉茫然,狏狼被桑華關了一百年,兩者應該勢不兩立才對。

可是眼下看著兩人之間,不像是敵人,倒更像是故友。

狏狼瞪了一眼被甩出去的兩個少年,大聲道:“看什麼看?老子都說了不會宰了他,讓你們彆攔著,非要討一頓打。”

“真沒事?”景離心中沒底,眼神向重淮求救,眼看著狏狼是真不會動手,重淮乾脆收起長劍,將景離給拉出去。

背上和肩上都有傷,桑華站著非常吃力,乾脆扶著樹乾坐下來,虛弱道:“你終於肯從鎮妖塔裡踏出來了。”

頓了頓,桑華抬頭看著狏狼,又道:“多謝你護我弟子。”

狏狼頓時愣住,並不答話,桑華繼續道:“浮微門上下隻說阿燚把你從鎮妖塔放出來,當年我可沒有在你身上留下禁製,一座塔根本關不住你,百年你都沒有出塔,偏偏七年前離開鎮妖塔,若非是為了替我護著阿燚,我想不到其他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