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邪祟之禍(2 / 2)

流雲鎮上的百姓以耕種和打獵為生,但是段君燚到鎮上一看,集市上卻不見有販賣瓜果蔬菜的商販,反而遍地都是流民。

段君燚和暮堇都是常年在門內修行,即使除妖也鮮少入世,並不知道現在人間竟有那麼多食不果腹的百姓。

集市上有官府在施粥,段君燚便上前找了一個衙役詢問:“這位官爺,可是人間有戰事?為何那麼多流民?”

衙役上下打量著兩人,像是在看傻子一樣,段君燚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解釋道:“我們是仙門中人,路過此地,看到四處流民,故而向官爺詢問。”

仙門向來不插手人間事,所以他們並不知道人間各國之間的紛爭。

衙役看著兩人的穿著打扮,的確像是仙門弟子,態度這才好一些,向他們解釋:“近來是沒有什麼大戰,隻不過天氣實在反常,明明是七月孟秋,前幾日突然天降大雪,前幾月又逢大旱,農戶地裡的莊稼一層無收,百姓當然就沒有吃的了。”

民生疾苦,衙役連連唉聲歎氣:“山上的野味估計也跑得不剩什麼了,獵戶獵不到獵物,自然也就沒有食物,朝廷撥下來的糧食也還沒有到,衙門裡也不剩多少糧食,不知道能不能度過難關。”

這時候暮堇悄悄扯了一下段君燚的袖子,在他耳旁小聲道:“我聽狏狼前輩抱怨過,他在山上轉了好半天,才弄來那麼幾隻山雞和野兔給你養傷補身體用。”

難怪那一日回來的時候,狏狼滿臉寫著不悅,一點就炸,今日狏狼又上山找獵物,一去半日還未回來,應該就是因為山上野獸稀少,連找個山雞野兔都難。

前幾日還未能出門時,段君燚在彆院中看到外麵大雪紛飛,現在在街道上行走,烈日當空,如火在燒。

恍惚之間,段君燚好像看見衙役的身上縈繞著一股黑氣,他懷疑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那股黑氣還在,不止是衙役,就連周圍的百姓也一樣,每個人身上有纏繞著一股無形的黑氣。

段君燚立刻向暮堇道:“快用觀氣術。”

暮堇不明所以,但是還是用了觀氣術觀察一番,結果什麼也沒有看出來,茫然道:“此地雖然靈氣不如仙門中乾淨旺盛,卻也沒有古怪,並沒有濁氣和妖氣,也沒有什麼怨靈和怨氣。”

段君燚驚訝:“你,看不到嗎?”

“看到什麼?”暮堇還是不明所以,“難道是因為你傷勢未愈,現在糊塗了?”

段君燚放眼望去,整個小鎮上漂浮著一股無形的黑氣,小鎮上每一個百姓的身上,全部被那股黑氣所纏繞,然而暮堇用了望氣術也什麼都看不到,也讓他懷疑,是否是自己眼花了。

他們正要離去,身後的粥棚中立刻就發生了暴亂。

“走水了——走水了——”

轉頭一看,擠滿了流民的粥棚裡熊熊大火正在燃燒,流民們紛紛護著自己的食物四處亂竄逃離大火。

他們都餓了太久,以至於在逃跑時也要護著自己的食物,奈何流民實在是太多,慌亂之下自然避免不了爭執。

“快去打水滅火!”人群之中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

衙役剛要去打水,忽然反應過來:“大旱數月,哪裡還有水?”

現在連喝水都是問題,更沒有多餘的水再去滅火,為今之計隻能先救人。

段君燚正要施咒滅火,暮堇已經先一步摁住了他的手:“你傷勢未愈,還是讓我來吧。”

暮堇所修行的是音律和幻術,不過驅使一個禦水符還是綽綽有餘。

粥棚之上的火勢不算大,按理說一張禦水符足以撲滅,然而暮堇一連使用了七長禦水符,大火不僅沒有撲滅,反而火勢越燒越大。

情急之下他們再顧不得火勢,隻能先將粥棚中的百姓救出來。

旁邊就是一家綢緞莊,暮堇將綢緞用禦水符全部弄濕,無數被水弄濕的綢緞衝入粥棚隻能,將裡麵的百姓一一帶出來。

大火之下,他們營救得及時並未有多少百姓受傷,實乃萬幸,隻是大火卻無法撲滅,已經從粥棚燒到了一旁的房屋。

一團大火之中,段君燚看到了和纏繞在百姓身上一樣的黑氣,或者說,那些黑氣,就是從這團大火之中蔓延出來的。

“就不信撲不滅它。”暮堇又要用禦水符,段君燚卻將他攔下,暮堇還以為段君燚是信不過自己的修為,連忙解釋,“我的禦水符沒有問題。”

無人再次縱火,這場火來得實在蹊蹺,特彆是火焰之上蔓延出來的黑氣,更是古怪。

段君燚看出來這場火不同尋常,向暮堇道:“不是你的禦水符有問題,而是這團火有古怪,既然禦水符不起作用,那就以火克火,我們一起用火咒。”

前麵七道禦水符讓這團火愈燒愈烈,暮堇也隱隱察覺到它的古怪,便聽從段君燚的建議,兩人一起使用火咒。

頃刻之間熱浪翻卷,兩團烈火相撞之下,一聲呼嘯聲之下,兩團大火同時熄滅。

大火雖然熄滅,可是滾滾濃煙升起,更多的黑霧從濃煙處湧出,全部纏繞在每一個百姓身上。

那些黑霧也朝著暮堇而來,暮堇身上自有靈力相護,黑霧雖然濃鬱,卻沾不了暮堇之身。

奇怪的是,那些黑霧卻沒有朝著段君燚而來,縱使他伸出手去觸碰,那些黑霧也會將他避開。

看到段君燚伸手在空氣中亂揮,暮堇詫異問道:“你在乾什麼?該不會是真的傷得太重傷到腦子了吧?”

聞聲,段君燚收回手,依舊不死心問道:“你真的什麼也看不到嗎?”

“看到什麼?”暮堇還是不明白,直接朝著那些流民而去,“先去看看受傷的百姓才是要事。”

暮堇居然什麼也看不到?

分明哪哪都是黑霧,整個小鎮全部都縈繞著黑霧。

段君燚滿心都是那些黑霧,忽略了麵前的百姓的一樣。

被大火燒傷的百姓中,有一個男子倒地抽搐著,段君燚下意識將暮堇給拉開。

而那名男子抽搐之後開始口吐白沫,身體開始扭曲起來,身後又有不少百姓開始倒地抽。

醫官上前去給倒地的百姓把脈,突然就被一口咬在手上,那些百姓的身體變得扭曲,發狂似的朝著身邊的活人撕咬。

而被咬傷的活人,也立刻變成一樣的怪物,原本擁擠在一起的流民,有開始四處逃竄,集市上再一次變得暴亂起來。

“喪屍!”段君燚的麵色變得陰沉起來,這些症狀他再熟悉不過了,他的上一世,就是在喪屍橫行的世界中生存。

“居然產生了邪祟!”暮堇麵色也變得凝重起來,立刻召喚出他的本命法器幻海琴,以琴音造出結界將逃竄的百姓保護在結界之內,他不擅長打打殺殺,隻能向一旁的段君燚喊道:“四火你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殺邪祟?”

此時段君燚的腦子一片混亂,滿腦子都是前世被邪祟圍困追殺時的記憶。

直到聽到了暮堇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此時一群的邪祟已經將暮堇的結界給圍住,小鎮上還有其他的百姓,如果這些邪祟散開,那麼小鎮中其他的百姓也就凶多吉少了。

“六出,來!”

段君燚召出六出劍,一劍破開團團圍住的邪祟,邪祟不是生人不懼疼痛,想要殺死邪祟,除非燒成飛灰,或者將邪祟的腦袋給斬下來。

“我都重生了一世,你們這些東西還真是,你們這些東西還真是陰魂不散,如附骨之疽,讓人惡心!”

段君燚對於邪祟厭惡到了極限,對於如潮水一樣湧來的邪祟,一劍斷頭毫不留情,不少片刻功夫,街道上全是邪祟的屍身。

他本身就重傷在身,身上的傷口還未愈合,隻能勉強走動,打鬥一番下來,他身上的傷口崩裂,鮮血順著指尖滴落下來。

當段君燚靠近結界時,那些躲在結界中的百姓看到他指尖滴落的鮮血之後,恐懼不已,向暮堇懇求著:“他受傷了,他也會變成邪祟的,不能讓他進來!”

“他的傷,不是因為邪祟,他是仙士,不會變成邪祟的,邪祟都是他一己之力殺光,如今你們是要棄他?”暮堇極力解釋著,他知道段君燚的傷勢因為在思過崖時所受,那些邪祟根本就傷不了段君燚,甚至邪祟根本沒有機會近他的身。

可是那些百姓實在害怕,無論暮堇怎麼解釋,他們就是不聽,甚至不讓暮堇將結界打開。

暮堇沒有辦法,隻能自己走出結界,扶住因為傷口崩裂而站不穩的段君燚,很是不滿道:“你才剛救了他們兩次,他們居然轉眼就翻臉不認人。”

“沒事,人性就是這樣,貪生更怕死。”段君燚絲毫不在意,前世在末世中這種事情他見得太多了,“要是換做我是那些百姓,有人從邪祟中衝出來,渾身是血,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在他發狂之前殺了他,而不是去救他,寧願錯殺,也不留有隱患。”

在上一世的末世中他就是如此活過來,活到最後所有喪屍倒下。

因為傷口上的劇痛,每走一步都疼得他直咧嘴,暮堇不由白了他一眼:“行了,這時候你就彆再貧嘴了,你的傷口大概是全裂開了,回去我得給你重新包紮一下。”

無意之間,段君燚發現,空氣中黑色的霧氣越來越多,他回頭一看,那些倒在地上的邪祟屍體身上冒出來一股濃鬱的黑血,黑血滲透入地底,地底之中又漂浮出黑霧,纏繞在人身上。

黑血,黑霧,大火……

邪祟,喪屍……

那一刻段君燚終於明白,大火不是憑空出現,邪祟也不是無來由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