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為何會得了尊上雙目？”姬扶夜下意識又道。

離央瞥了他一眼，姬扶夜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把心中猜測直接問了出來。

他摸了摸鼻尖，移開目光。

“這便多虧了本尊當年養在身邊的那隻抱月兔。”離央輕飄飄道，唇邊甚至勾起了一抹笑。

“為了讓情郎複明，她當真是費儘心思。”

為此，甚至不惜背棄離央這個主人。

姬扶夜恍然，離央曾經養在身邊的妖獸，竟是為了情.愛之事背叛於她。

但……

那隻背棄離央的兔妖尚在滄瀾宗內，若是她與澹台奕有情，為何不曾同往仙界，做一對神仙眷侶？

姬扶夜垂下眼，他雖隻活了短短十六載，但也嘗過為信任之人背棄的滋味。陽光從他側臉灑下，少年另外半張臉藏在陰影中，如同凶獸蟄伏於暗處。

在前方領路的外門弟子回過頭，見姬扶夜落後數步，眼中現出幾分不耐，開口催促道：“少俠，還請隨我來。”

姬扶夜回過神，快行兩步，神情已不見異常。

穿過竹林，四周安靜異常，外門弟子帶著姬扶夜停在一處有些陳舊的院落前：“五日後便是我宗慶典，這幾日還請少俠在此暫且安歇。”

滄瀾宗這些時日來客眾多，姬扶夜修為不明，四方城顧家的名頭又不夠響亮，能得一處獨居院落已是不易。

“多謝。”姬扶夜未曾表露不滿，掛著疏離的笑意向外門弟子道謝。

外門弟子向他點了點頭無意多少什麼，徑直離開。在他看來，姬扶夜這般人物，實在不值得自己費心結交。

在外門弟子的背影走遠後，姬扶夜才看向離央：“尊上，如今去尋抱月兔？”

他沒忘了離央帶自己前來滄瀾宗的目的。

“看來，你並不急於恢複識海。”離央站在他身邊，目光穿過竹林，看向滄瀾宗後山處，緩緩道。

在聽到她這句話時，姬扶夜腦中有一瞬空白，他難得顯出幾分笨拙：“尊上的意思是……”

“妖族血脈完全覺醒，你如今應當勉強能受洗筋伐髓，重塑識海之痛。”

離央今日在滄瀾宗山門說，姬扶夜可以學劍，便是意味著他已經有資格再次踏入修行之門。

在滄瀾宗禁製的壓力下，姬扶夜突破了天狐血脈最後的桎梏，將其完全喚醒，貫通經脈，成就妖族之身。

身在滄瀾宗，離央並不急於去尋抱月兔，刀懸頸上之時，才最令人畏懼。趁此間隙，恰好將姬扶夜識海修複，以免他不知何時又招惹上麻煩，離央一錯言便丟了性命。

姬扶夜原本沉靜的雙眸中也忍不住掀起波瀾，修複識海……

離央抬眸，房門驀地洞開，頓時有塵灰乍起，卻儘數避過離央，撲了姬扶夜一臉，嗆得他連聲咳嗽。

完全失了風度的姬扶夜抹了把臉，深深吐出一口氣，他應該早些習慣的。

離央從他臉上收回目光，微一拂手，通體玄黑的丹鼎重重砸落在房中。

“尊上是要煉丹？”

姬扶夜從前在煉丹一道上也有所涉獵，一眼便能看出這丹鼎的不凡之處。天下許多高階丹藥，除了上品的靈藥和火焰，還需用到合適的丹鼎。

離央卻隻道：“本尊不會煉丹。”

她何時說過自己會煉丹之術。

房中一陣沉默，姬扶夜發現，這位尊上好像總能讓自己無言以對。

好一會兒，他才又問：“那這丹鼎？”

離央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這丹鼎，恰好可將你一鍋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