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州慕容商號,拜訪的客人絡繹不絕,夥計們迎來送往,可說是春風滿麵。
堂屋之內,剛送走一個商客,慕容玦坐下來抿了一口茶,卻見福叔進來,欲言又止的樣子,慕容玦抬眼,端著茶碗吹著茶沫,道:“福叔,今日我累了,不見客了。”
福叔張口正要答話,就聽外頭一個聲音傳來,“五弟什麼時候架子這般大了,連大爹爹和大哥都不想見了?”
隨著話音,進來了二人,老者六十餘歲,身著一身藏青色的錦衣綢袍,須發皆白,眼泡浮腫,硬是把眼睛擠成了一條線,胸前一縷山羊胡須,在遼州府衙出任出簿,正八品,負責協助知府管理遼州城的糧食稅收、人口戶籍,也算是個肥差。
老者身邊跟著一位年輕些的男子,三十多歲年紀,也是一身青色的綢袍,留著兩撇短須,有秀才功名在身,神情居傲,自然是瞧不起成了商賈的五弟,不過他掩飾的很好,眼眸顧盼間,頗受他爹的親傳,一直賦閒在家中苦讀聖賢書,不過他年年參加府試,屢試不中,心中鬱鬱。
見了這二人進來,慕容玦心裡一驚,麵上卻笑容親和的上前侍禮,“大爹爹,大哥,小弟不知,未出門相迎,實在罪過,快請上座。”這二人正是慕容玦的大爹爹和大哥萬品貴。
萬品貴笑道:“看樣子,五弟是不歡迎我們啊!”
慕容玦陪坐在下首,“怎麼會呢,大哥多慮了,大爹爹和大哥都是貴客,我歡迎都來不及的。”扭過臉對站在一旁的福叔道:“福叔,快吩咐下去,送些好茶上來。”福叔應了一聲,出去了。
大爹爹在上首坐下,仔細打量了四周,撚須緩緩道:“不錯,五兒經營有方,慕容商號越發紅火了。”
慕容玦心中閃過一絲快意,從小到大,大爹爹出身官場,總是壓著他爹爹一頭,從未給過他好臉色看過,更沒有這般誇獎過他,忙起身還禮:“這都是大爹爹教導有方,和大哥比起來,孩兒這點成就不算什麼。”
萬品貴擺手道:“五弟謙虛了,五弟的成就都是有目共睹的。”不過他麵上得意之色一閃而過,慕容玦還是細心的瞧見了,他知道萬品貴一貫奉行“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想法,就算自已掙了再多的錢,也是商賈,是不能與他萬品貴相提並論的。慕容玦心中冷笑。
對於兒子的心思,大爹爹如何會不知,教訓道:“讀書故然重要,運勢也很重要,你五弟有眼光,有遠見,抓住了時機,這一點上,你要學學你五弟。”
萬品貴心中雖不屑,卻恭敬答應道:“爹爹說得是。”
慕容玦心中快意地瞧著這父子一唱一和,從小到大,萬品貴就是大爹爹的寵兒,自已可從末入過大爹爹的眼,眼下大爹爹出口教訓萬品貴,總算扳回來了一點。
三人相談儘歡,慕容玦心情也是大好,他吩咐恭敬侍立在一旁的福叔,“福叔,趕緊吩咐下去,讓夥房備一桌上等席麵,我要和大爹爹和大哥痛飲幾杯。”
福叔是慕容家的老人,難得瞧見大老爺和大少對自家少爺如此客氣,他心中也是高興不已,當下大聲應了一聲,轉身出去張羅了。
很快,一桌豐盛的家宴便擺在堂屋之中。
慕容玦舉杯敬道:“大爹爹,大哥,慕容敬你們一杯。”
大爹爹嗬嗬笑道:“好好,五兒有心了。來,咱們乾了這一杯。”
三人吃了幾杯酒,東扯西問,漸漸就談到了安慶縣的現狀,關於安慶縣的廠子和生意,大爹爹聽得十分仔細,無奈慕容玦總是幾句帶過,不願多說。這時萬品貴輕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