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方向盤可以再打緩一些。”徐有良在一旁耐心地提醒道。
“這樣嗎?感覺角度還是不夠啊?”張景成挺直後背,探頭看了看前方的道路。
“可以,足夠,你轉彎的時候可以開慢一點。”
張景成側眼看了眼副駕座的徐有良,輕笑一聲,道:“你不用害怕。”
“我沒有害怕啊,少爺。”徐有良略顫抖道。
“那你為什麼一直抓著扶手不放手?”
“啊?”徐有良立馬鬆開了扶手,道:“我,習慣了扶扶手。”
“我們可以在院子裡開的。萬一我不小心弄拋錨了,這深郊野外的,我們怎麼辦啊。”張景成擔心道。
“院子太窄了,不適合練車。”徐有良委婉地解釋道。
前幾日,張景成在張家庭院的花園道間學習轉彎,結果方向盤打得太過,油門踩得太急,開進了花壇裡。
管家李叔第二天看見被碾成爛泥的山茶花叢,喊來徐有良和小侯子在屋裡批評教育了許久。
“我是不是開得越來越好啦?”張景成猛踩一腳油門,沾沾自喜道。
“……是。”徐有良看著道路兩旁飛速後退的樹木,略顫抖道:“少爺,路麵崎嶇,不能開太快。”
“快嗎?我怎麼感覺不到?”張景成疑惑道。
這家夥比小侯子開得還野。
“少爺,開遠了,我們回去吧。”徐有良帶張景成來到近郊的森林道上來學車,這邊車輛少,彎道也多。
“砰!”一聲巨響。
張景成一腳刹車,立馬停下了車,兩個人坐在座位上,上半身猛然前衝。
“輪胎…爆了嗎?”張景成趴在方向盤上,縮著身子,緩緩抬起頭,睜大了雙眼問道。
徐有良搖下窗戶,警惕地探出頭,往四周望了望,道:“不是,樹林裡有槍聲。”
張景成順著徐有良的視線望過去,樹林深處有一群人。
“這是在處決犯人嗎?”張景成仔細看了看,林間有站著兩排人,前一排人的手綁在後背上插著的白色牌子上,後一排穿著暗綠色軍裝的士兵舉著步|槍。
“嗯。”
“不像是死刑犯啊?”張景成看著那一排背著亡命牌的人,有些是穿著中山裝的學生,有些是穿著長袍,帶著眼鏡的知識分子,還有些是瘦弱的婦孺。
“在槍決地下黨。”徐有良輕輕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走在駕駛室旁,道:“此地不宜久留,少爺,我來開。”
張景成周末賴床睡到了中午,剛吃完午飯,月兒就衝過來說道:“少爺,有個年輕小姐來找您。”
“年輕小姐?”張景成疑惑道。
“說是您在輪船上的朋友,說話口音很重。”
“菲菲?”張景成想到在回國輪船上遇到的蘇格蘭留學生顧菲菲,道:“請這位小姐進來吧,我在客廳等她。”
不一會兒,一位穿著灰色男士西裝,紮著低馬尾的年輕女孩同月兒一起來到客廳。
“Jeremy,你家可真大啊。”顧菲菲邊往裡走邊感歎道。
張景成禮貌地笑了笑,迎了上去道:“你那日走得太快了,我光想著給你我的地址,忘記問你的地址了。”
“哈哈,那日你寫到我手心的地址,等我再打開手掌的時候,已經被汗浸花了。”
“啊?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張景成邊招呼顧菲菲在沙發上坐下,邊問道。
“張景成,優秀青年企業家。“顧菲菲哧哧笑道。
“……”張景成歎了歎氣,道:“你看了那篇報道?”
“嗯。學識豐富,體恤員工,開明人士。“顧菲菲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複述報紙上的內容。
“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張景成羞得捂住了臉,連忙轉換話題道:“你找到你的繼父了?”
顧菲菲是香港人,在蘇格蘭留學,學習音樂指揮,母親在她念大學的時候改嫁到上海。
“嗯,找到了。”顧菲菲端起了咖啡,吹了吹熱氣道:“胖,老,瀕死,禿頭,有錢,符合我媽咪的口味。”
有這麼說自己親媽的女兒嗎?張景成無奈地笑了笑,在心中念道。
“對了,你去麵試交響樂團了嗎?”張景成問道。
“你麵前的這個人,已經是樂團見習指揮了。”顧菲菲指指自己微笑道。
“恭喜啊,在船上一個多月,你一直在苦練,功夫不負有心人。”張景成握手道喜。
“所以,我今天專程來請張大老板來聽我的處女秀。”顧菲菲掏出三張音樂會的門票,打趣道。
“我會去的。”張景成欣喜地點點頭,然後頓了頓,嚴肅道:“是作為張景成參加,不是作為張大老板參加。”
“表弟啊,你知道我不愛聽西洋樂的,怎麼還請我來?”鄭嘉益坐在張景成身旁,打著瞌睡道。
“還你的人情。我不愛喝酒,你也經常請我喝酒。”張景成側著眼瞪了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