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是我的人,我想打就打想殺就殺,但若是旁人敢動她一分一毫,我這分寸,恐怕就很難掌握了”。
她那一瞬聽到了這一輩子都不會忘的話,側頭而看,見他寒眸裡有火焰蓄蓄爆發。
隻是她沒發現,那雙眼睛,已經有了她的影子。
…
手起刀落,他一抬衣袖,遮住了她兩眼光影,阻隔了半抹血暈。
仿佛,這隔著集市百裡荒誕的地,隻有他一人,做了這命案結理。
和她無關,她隻為…看客。
不知名的看客。
誰敢相信,這是兩個五歲孩子的經曆?莫名吵架的兩人,莫名和好。
老天爺歎氣:看不透看不透。
…
關於人命的事,兩人心照不宣。
一路上,隻有散落的路人瞧上夏小小一眼,剛剛彪悍事件,讓人不得不留意到她。
隻是一旁的陸繹很不喜歡這種眼光。
夏小小開口,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非得抓他?”
“你自然有你的理由。”他顛了顛手裡的銀子拋給她:“往後再莫衝動,沒人幫你了。”
夏小小話堵在喉嚨,她又問了問:“不聽聽?”
“不想聽…”陸繹有些煩躁,“快回去,我娘該著急了。”
他在想……這話攢著,以後慢慢慢慢講。總該有理由,讓她多住幾天。
話不必說完,未來的路也不會走完。
可口不隨心:“好好一頓飯,被你攪黃了……”
果然,夏小小生氣了。
她以為找到了誌同道合的朋友,終究指揮使的兒子怎會懂得這人間疾苦。
道不同,不相為謀。
她沒發脾氣,算是感恩方才的救命之恩:“你先走,我去送銀子給那老婦。”
語氣堅定,不容置喙。
陸繹剛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仿佛他不走,她也不走。
他微微歎息,不知哪惹了這丫頭,隻叮囑了句:“你早點回來,我我……我娘、穆爺爺、釀姨都會擔心。”
仿佛更多的人才能留住她…
夏小小低頭看著自己腳尖點地,輕‘嗯’了聲。
兩人分彆,隻是陸繹並未走遠。
夏小小飛奔到剛才的豆腐攤前,掏出用命換來的銀子,遞給那位老婦,她一時口誤喚了聲:“娘,銀子我給你要回來啦。”
老婦聽到有人喊她一聲娘,轉頭一看是個小丫頭手裡舉著一袋子。
夏天炎燥悶熱,知了蟬聲不停叫,將這寂靜時分點鬨起來。
夏小小抿了抿唇,重新開口:“夫人,這是您的銀子。”
老婦終於緩過神,笑著接手,不停感謝:“謝謝你啊丫頭,這銀子可是我袁家的命啊!”
“不用謝,記得銀子不要裝一起,容易丟。還有您的衣袋記得要多縫幾層,賊專惦記你這種好偷的衣料。”夏小小小時常坐在爺爺腿上,聽他過去辦案的經曆,自然聽得多,也領悟的多了。
袁大娘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舍不得花錢,沒想到還是遭賊了。虧她還找了一會,沒想到早都丟了。
“多謝了,丫頭。”她笑著點頭。
夏小小甜甜一笑,還沒走遠,袁大娘喚住她:“丫頭,等一下。”
她回頭,見袁大娘給了四個豆腐乾,還有一打豆腐,分彆裝在一起。
“這…不用…”夏小小推辭,袁大娘卻使勁塞到她懷裡:“得拿著,得拿著…”
她最終答應了:“好吧,謝謝夫人。”
兩人招手再見。
這年的夏天,依舊戰火不斷,依舊民不堪命,依舊洪澇乾旱,可這年夏天依舊那麼溫柔,是不容言辭的關愛,是拔刀相助的勇敢,是無聲無息的相護。
這個嚴家掌控下的紫荊城,其實也沒那麼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