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衛知道慶青說一不二又駟馬難追,既然答應了會傳詔書,那安衛也就等著,不急。畢竟他倒是要看看慶青這小子耳根子有多硬,能挺多久。
沒成想,當晚安衛就在自己的玉枕絲被下,摸到個硬邦邦的玩意兒。安衛挑眉,反手拿出,觸感結實,用腳趾都能想到是什麼。拿近眼前,是一封詔書沒錯了。但安衛對這詔書倒是無感,隻是手心握著炙熱。
內心被包裹起來的不知是什麼,霎時覺得房間又熱又燥,麵上卻掛起自己都捉不到的一抹彥笑。
安衛笑著嘴中蹦出“嗤,蠢笨。”,手掌卻一下下摩挲著那金貴又粗糲的詔書,沉甸甸得。內心笑道慶青耳根子是真軟。
早朝又隨著慶青的強製要求下,不再斷過。安衛也開始一同參朝。
兩人終於在早朝見了麵。安衛不難發現,慶青瘦的太多,原先麵中的肉感一下消失,現在.....看起來真就像個君王。還必須是明君的那種臉。
慶青突然開口,一番話叫安衛無法穩住。
安衛一時無法思考,從慶青的話語中大概意思就是這早朝他就一件事,宣布傳位於安衛,而他自己則率兵去到西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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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事!!!
堂內鴉雀無聲,甚至於幾個老臣們晴天霹靂,昏倒了去。
早朝匆匆在倒下的大臣們中結束,慶青走的很快。整個早朝亂的一團。
安衛也亦步亦趨撥開慌亂的人群,追上去。一把拽住慶青:“慶青,我不信你能將這江山拱手讓人。”安衛走的急,語氣不穩。
慶青想要拽出在安衛掌心中的袖袍,卻被安衛先一步撒開,兩人沒有了那一截袖袍的連接,距離就正常了。
“你是前朝太子”慶青一語成箴,盯住安衛的那雙有些細挑的眉眼。
這話講出口,語氣太過誠懇。平靜也有力,正巧戳在了安衛的心坎上。
安衛覺得腳下沉重至極。頭頂晴天霹靂。
可安衛再怎麼辯解,就是不想在這個人麵前承認。但誠懇到讓人啞口無言的時候,安衛手足無措,無處可逃。腳下灌了濃鉛,根本拽不動兩條腿走出去。
安衛使了好大勁,抬腳也隻是剁了剁鞋底子。沉默許久,對上慶青的眸子,放棄掙紮般,承認道:“是,所以你就能讓了這位置?我告訴你慶青,這個位置我是要拿去不假,但不是要送的。”
慶青抬眼,望著虛無縹緲的霧氣,答道:“你不要送的,那就是要,取了我項上人頭?再要這個位置嗎?”
慶青這話問的一點不假,安衛在那個風雪寒冬確實是這麼想的,可他現在並不是想讓慶青死,他就是氣慶青不聞不問就把位置送出來。可思來想去,好像也不是這個主要原因,安衛心如貓抓,癢得要命。
“彆把你的小命抬那麼高,我騙你的。”安衛說起這話來,眼眸時不時微眯成一條縫,更像是隻修煉千年的老狐狸了。
慶青倒是怔住了,他不太明白那句“我騙你的”究竟是什麼,難道不是安衛從頭到尾都在騙自己嗎?難不成他還有說過真話的時候?慶青不知道,也不記得,更是分不清哪些真哪些假。
陽光恰好,春夏的明光灑在兩人之間,暖洋洋的。
“你要去西通就去,朝政我自會幫著你去理,詔書,就此作廢!”安衛先撤一步離開有些升溫的地方,慶青向安衛背影望去。
慶青向安衛單薄的脊背,盯了好一陣,才發覺原來是安衛常穿的狐裘已經許久不曾披了。
背脊太過單薄。看起來破碎的厲害,更想將他養的更好些。
想起來兩人第一回在扶靈子下,當時慶青是想試一試這個夫子的,沒想到安衛陪自己在扶靈子下站著淋雪,還威脅他說他的墨皮狐裘是千年難遇。慶青看安衛凍得紅透了的耳骨與紅彤彤的薄耳垂,倒是於心不忍,就那麼答應要回去睡下了。
現在看著安衛這勁乾卻透出不滅破碎的背影,慶青心再一次揪起來。
一人的恨與善不可同擲,而兩人就不同了,就好比擲色子,一個人隻能一次擲出一個數,可兩人一起擲,運氣好說不定就能擲出相同數的。
慶青在賭,賭他的運氣,賭他的命數。
在那場鬨劇般的早朝後,慶青徹底整裝待發,至於慶青什麼時候走的,安衛都不清楚,隻是聽說城內熱鬨的了不得。
斯哲人看見慶青駕馬出城,走上前去迎接道:“皇上!”
慶青跳下馬,將斯哲人扶起道:“不必多禮,車中再談”
兩人一前一後走去馬車,斯哲人哨角吹響,行軍起步,踏上西通之路。道兩旁行人百姓紛紛相送,隊伍裡不少有他們的兒子,丈夫,淅淅瀝瀝的保平安俗語在路邊唱著,大家氛圍高漲,勢在必得!
“欸,我兒子就在裡邊哩,厲害的不得了喔”
“嗨呀,聽人講皇帝都親征了嘞,咱們就等著捷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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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青聽的清楚,心裡下定決心,他要的既是百姓安平樂業,更是大慶不滅。
--------如果還能賭些其他東西,慶青眼中明暗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