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驟起(下) 牡丹,我永遠的朋友……(2 / 2)

聽他說:先時大家以為隻是普通的風寒,咳嗽發燒,後來就是高燒不退,咳血,喘不上氣。就這麼死了幾個人,大家隻當是癆病,抬到城外埋了便是。後來咳嗽的人越來越多,晚上在城中走上一圈,幾乎家家戶戶都能聽見咳喘的聲音。後來就漸漸咳不動了,咳聲變成生者的哭聲,日日夜夜沒有停歇。有的一家子都病倒了,家裡連個能做飯的人都沒有,一家子躺在一起等死。牡丹隻好化為行腳僧模樣,將花露分給病患,以求救一個算一個,但救人的速度趕不上百姓死亡的速度,大概不知在哪兒遇到了魔物的真身,才被擊傷成了這幅樣子。

後來又過了幾日,洛陽城的土地爺來到牡丹花塢,聽他說,他是去天庭上報疫情去了,可是他一小小土地,仙階太低,隻能先上書給日遊神,再由日遊神層層上報。

“效率真低。”我忍不住埋怨道。

土地苦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八荒六合,九州四海,都由天帝一人管轄。”

“是麼?”我懷疑地道:“我見過日遊神,他那個時候跟著一個紅娘四處閒逛,並不像很忙的樣子。”

土地無奈的笑了,忽道:“要說起來,之前牡丹仙子說城郊亂墳崗有異樣,她要去查看,會不會是在那裡遇到了那魔物呢?”

小山一直在旁邊乖乖的聽著,這時候連忙問道:“什麼樣的異樣?”

土地道:“聽她說是一股黑氣,一股濃烈的腥氣。”

小山連連點頭道:“就是那個,襲擊我的那個怪物就是身上有一股腥氣!”

我連忙把目光投向楊公子,楊公子正在沉思,見我一臉迫切,笑道:“看來我們的芙女俠躍躍欲試,要大顯身手了?”

我赧然道:“我知道我法力低微,但你不是腦子好使嘛,你會智取的,是不是?”

楊公子哈哈一笑,道:“你多說幾句,我興許就答應你了。”

香兒嘻嘻笑道:“師父,他想讓你求他呢,你就搖著他的袖子,撒嬌求他,他一定答應的。”

楊公子哈哈大笑,我滿臉通紅,嘟囔道:“我才不呢!”

大清早,洛陽的東郊死氣沉沉,劉秀才一個人費力地推著木板車,那木板車上用席子裹了三具屍體,是他的爹娘和媳婦。

他細瘦白皙的胳膊露出來,一看就是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公子。

可他以後就做不成什麼公子了,他的一家都在這木板車上,他根本不敢去想以後的事。

“咯吱”

車輪上不知卡到了什麼石塊上,劉秀才用儘吃奶的力氣一推,木板車吱嘎一翻,一家三口歪歪斜斜地栽下來。

劉秀才想扶正車子,扶不起來。

他想把家人重新安置好,也搬不動。

他坐在死去的娘身旁,把娘露出來的頭發整理好,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

“娘,兒跑遍了整個洛陽,也沒能買來一副棺材,所有的棺材都賣光了,你不要怪兒,不是兒子不孝順……”

他絕望至極,覺得還不如索性解了腰帶,找個結實樹枝一了百了,卻忽然聽見有人嘻嘻笑聲。

“誰!”

“哎呀,你哭你的,我最愛看人哭。”一個黑色胡服的男人撩開樹枝,笑眯眯地走出來。

那人日角龍庭,眼梢細長,挺鼻如峰,唇峰銳利。

這麼英姿勃勃的一個美男子,卻帶著不懷好意的微笑:

“真可憐,你的家人都死了。”

劉秀才擦擦眼淚,又道:“你是什麼人?”

那美男子笑得更甚,道:“真可憐,你妻子腹中還懷著胎兒,嗯……是男胎呢。”

劉秀才心頭一驚,顫巍巍說道:“你說什麼?”

“不過他們都還算命好,總還有你給他們收屍,你就沒這麼好運氣了,三日後你也會染上瘟疫,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沒人照顧你,無湯無藥無飯食,你會死於饑餓。沒人給你收屍,你的屍體會爛在床上,被蛆蟲吃掉……”

這惡魔低語帶來的恐懼,真比死亡的恐懼更甚,劉秀才心驚膽戰,悲從中來。

那人非常滿意,享受的深吸身旁的空氣,劉秀才隻覺得他身上似乎若有若無的湧出黑氣,那黑氣嚇得劉秀才腿軟,竟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絕望,悲傷,真是美味啊……”那人滿意極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銳的牙齒。

這時,幾束花藤忽然從地上長了出來,那花藤長的飛快,如鐵網般將那黑衣人緊緊纏住。

劉秀才回頭一看,隻看太陽光芒照耀之處,立著三個人影。

為首的是一個青杉男子,他神姿英發,秀雅絕俗,如山中明月,似朗朗清風。

那青杉男子揮揮折扇,花蔓緊緊纏住那黑衣男子,黑衣男子低吼一聲,似乎想從花蔓中掙脫出去,卻見青衫男子身旁一個紅衣少女雙手輕輕一拍,嬌喝道:“陣起!”

隻見一個陣法在一無所有的地麵上“騰”地灼燒起來,將那黑衣人困在陣中,那黑衣人冷笑一聲,身上的黑衣變成濃密的瘴氣,瘴氣所到之處花蔓枯萎,烈焰奄息,黑衣人指揮瘴氣向那光芒中的三人撲去。隻見那個最小的黑衣女孩不過十歲,她將雙手放在胸口,頓時一道光芒從她胸□□出,一陣乾鹹的狂風呼嘯而過,重新點燃了陣中的火焰,那熊熊烈火毫無留情地吞噬了陣中的黑衣魔物。

劉秀才見此情形,隻道自己是遇見了神明,連連叩頭,可再一抬頭,幾位神明都消失不見,隻剩他獨自一人,他看著陣中殘餘的火焰,那火焰中的黑衣魔物連殘骸都燒得一乾二淨,他心頭一震,仰天道:“果然天道蒼蒼,善惡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