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白姑娘!”
一大清早,我就被推醒,睜開眼一看,一雙圓溜溜的貓眼。
“狸奴啊!這麼早什麼事啊?”我打了個嗬欠,迷迷糊糊地道。
“白姑娘!我的朋友蓋雪回來了,我想請他吃老鼠乾,可是我不大會燒,你廚藝好,能不能拜托你給我們紅燒一下!”小黑貓狸奴高高興興地說。
“好……啊?不好!!休想讓老鼠乾進我們家門!”我乍然驚醒,厲聲道。
身旁的香兒被我驚醒,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忽然興奮地道:“呀!小貓咪!”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門口端端正正坐了一隻純白色的獅子貓,一隻眼睛綠色,一隻眼睛藍色,像琉璃珠兒一樣透亮。
我頓時眼前一亮,道:“啊!這是你的朋友蓋雪?”
狸奴點點頭,羞澀地撓撓耳朵:“是,蓋雪,快來見過白姑娘。”
我不願給兩隻小貓兒燒老鼠乾,但是廚房還有些夏天曬的魚乾,燉一燉也是不錯的。
做好了飯菜,楊公子和貓老板也都起了,齊齊湊過來吃飯,香兒極喜歡那隻獅子貓,親親膩膩地抱著那貓兒不撒手。
“白小姐,”那隻獅子貓忽然開口道:“多謝你昨晚救了我們。”
我一愣:“嗯?我救你?”
獅子貓搖身一變,竟變成一個俊美的少年,香兒小臉一紅,連忙放開人家。
“你是……啊!青玉宴上的!”
那俊美的少年竟是青玉宴上的一個端果盤的孌童,我這才想起他就是昨晚那隻白色獅子貓。
他點了點頭,大大咧咧擠在狸奴身邊,豪放不羈地抓過一個畢羅往嘴裡塞,頗有些江湖少俠的氣概。
“那王八蛋法力高強,擒了我們為他出賣色相,我是不討厭人類的,但是那淫邪之氣實在太難聞,要不是打不過他,我早就把他撕碎了浸屎坑了!”
“吃著飯!屎坑來屎坑去,惡不惡心!”貓老板一呲牙,破口大罵。
“我樂意!我偏要說!屎坑尿坑茅坑!豬屎鳥屎狗屎!吃不下正好留著我吃!”那白衣美少年眼睛一瞪,十分伶牙俐齒。
香兒萬萬沒想到,剛才抱著不撒手的小貓咪會是這副樣子,她大受震撼,十分震驚。
貓老板哪吃過憋,後背的毛全部炸了起來:“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今天爺就好好教你做貓!”
說著就要跳起來,那少年也不甘示弱,眼看這飯桌就要掀翻,我心疼飯菜,立刻端著魚盆撤出戰圈,香兒與我十分默契,把手裡畢羅塞進嘴裡叼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端著粥盆也閃到一邊。
但我們都多慮了,楊公子以雷霆手腕鎮壓住了二貓,那兩隻貓轉眼就被春花藤緊緊纏著,吊在房簷下晃晃悠悠。
“小芙,香兒,咱們吃飯。”楊公子笑眯眯地說。
“爺也要吃飯!吊著它就行啦!爺不跟它一般見識!”
“樹神大人,小貓有眼無珠,煩請樹神大人放我下來……”
“算啦,放他們下來吧。”
楊公子笑笑,道:“看在小芙的麵上,放你們下來,飯菜是小芙做的,再敢放肆我可絕不輕饒。”
兩隻貓被放下來,桌上隻剩了些殘羹剩飯。
“老板,蓋雪,我給你倆各留了半條魚乾。”狸奴老實巴交地道。
“蓋雪,那個抓你們的人叫宿殃,是嗎?”我把畢羅遞給獅子貓,道。
“我不知道那個王八蛋叫什麼,但我知道他的弱點,”獅子貓驕傲地說:“人類雖然看不見,但我們妖族看得清楚,白小姐靈台處放出一道金光,把淫邪之氣頃刻驅散,那金光刺進了那王八蛋的眉心,我見他眉心那處朱砂痣流出了黑血,知道他破了功,這才放手一博,和眾位兄弟一起並肩子上……”
他越說越高興,像瓦舍說書一般,把個群妖亂抓描述得好像諸神之戰……
我聽到一半就走了神,心想著那個宿殃額頭那塊朱砂痣。楊公子說,靈識是不會傷害他的,除非我曾經在他身上留下刻印,那他的那塊朱砂記會不會就是一塊刻印呢?如果不是我留的,會不會是玉芙留的呢?如果宿殃有那麼多分身,玉芙是怎麼抓到他的呢……
........................................
咚咚咚。
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開門一看:“文秀?公主好些沒有?”
“白姑娘,公主……公主快不行了……你快去救救她!”文秀抹著眼淚,哽咽說道。
我一愣,當下也不囉嗦,回房披了件厚鬥篷便跟隨文秀去了公主府。
府內武皇也在,我跪在外間等通傳後才敢入內,如今時值三月,天氣已經漸暖,外麵的桃花已經漸次開了,這府內竟還燃著炭盆,我跟著公主府的奴婢來到公主的塌前,這四周燃著四五個炭盆,每個炭盆都有丫鬟的照料,我熱得滿頭冒汗,卻聽見公主在紗帳後不斷喊冷。
“是白真人麼,快請進來。”武皇撩開紗簾一角,向我招手。
我前行幾步,不敢造次,斂聲屏氣坐於腳踏上。
隻見太平公主麵如死灰,印堂發黑,瘦如乾柴,竟與昨夜青玉宴上判若兩人。
“這……”
“昨兒回來就變成這樣了……”文秀坐在公主身邊,抹著眼淚道。
“夫郎……夫郎……”一行眼淚從公主眼角流出來,我猜她一定是夢到了駙馬。
“太平,太平,阿娘在這兒,你睜開眼看看阿娘……”武皇見女兒命若遊絲,眼淚止不住流下來,撫摸著公主的臉頰道。
“文秀,讓真人看看太平,”武皇咬牙道:“讓真人看看太平被害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