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像之前一樣不愛說話，自殘，連上次被彆人刺激也一天就緩過來了，甚至性子都變活潑了不少，你是不是漸漸接受自己了。”
陳棲沉默著，隨後勾起嘴角，微笑起來。
“也許吧，大概是忘了吧。”
陸除除見陳棲依舊不想說，打個招呼就掛了電話。
陳棲看著手機，直至它慢慢黑屏。躺在床上，陳棲胡思亂想著。
“我到底放下了沒，感覺有，又沒有。”
“叮”手機裡有消息來了，陳棲打開一看，傅宜君發來兩條消息。
宜宜宜君：這幾張照片顧客都不喜歡，我跟顧客聊過，他說他比較喜歡有日出剛剛升起和河流的畫麵。
宜宜宜君：記得明早去哦。
陳棲：好。
陳棲從床上醒來，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淩晨3點。怎麼這麼早，陳棲心想。回想了一下，原來是她在回完傅宜君消息，躺在床上就睡著了。正好，去看日出！陳棲心想。
穿好衣服，拿上相機，手機，充電寶，畫板，畫架，可折疊小板凳，顏料和畫筆就出發了。東西太多了，陳棲就拿一個帆布包裝起來了。
到沅江，人果然不多。陳棲隨便挑了幾個位子，感覺都不太合適，就沿著河流逆方向走。走了十幾分鐘，河還很長很長望不到儘，在一堆草叢旁，陳棲把東西放好，繞到草叢後邊，陳棲心裡就覺得這個草叢慜發的好，打算把它加進畫中。而後繞回去，就靜靜等待日出。
其間有個老爺爺也走了過來，看見陳棲的時候愣了一會。隨後訕訕笑道，將東西擺完之後，老人問陳棲：“小姑娘，你咋來這上遊畫畫？”
陳棲疑惑道：“那個，老爺爺這裡不能畫畫嗎？”
“不是不是。”老爺爺連忙擺手，“就是從入口到這需要十幾分鐘，一般向周圍擴散幾米就沒太多人了。”
“我找了侹久的，其他地方都不符合我心中所想。”
“也對，我也覺得這塊風景真好。”
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漸漸的半個小時過去了。到了五點，陳棲覺得中間的半個小時十分尷尬。自己不知道跟老爺爺聊些什麼，刷視頻又感覺不尊重他人。隻好用紙巾擦相機緩解尷尬。
陳棲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心裡覺得這個時間快到日出升起的時候了。就放下手機拿起相機做出躍躍欲試的神情。
時間儘管隻過去了幾分鐘，但是對於陳棲來說如同半年似的。一束微弱的光芒照下來，陳棲緊緊的盯著相機裡，太陽緩緩升起，四周變得越來越亮，逐漸吞沒了陳棲，金黃色的陽光照射在她身上，顯得她像是上天選的公主，雲朵染上了淡紅色，仿佛漸變一般，雲朵上的顏色又加深了一點，竟與江中的水如出一輯。陳棲不斷拍照，拍了一張又一張，直到太陽升起不在動彈，陳棲才坐了下來。反觀一旁，老人一直坐在座位上畫畫。
陳棲想上前問話，可又欲言又止。老爺爺轉過頭看向陳棲：“你想問什麼？”
陳棲被這突如其來的“轉頭”一愣，而後又不自在的抓了抓頭發。
“你是在畫剛才的情景嗎？”
“是。”
“那你不拍下來嗎？畢竟這隻有一幕。”
老人指了指腦袋，開口：“不用，我親眼看到過，短時間不會忘記。我還可以想象。不過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繪畫方式，不一定非要學我的。”
“也對，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方式，隻不過我們習慣了電子產品，所以會產生依賴。而你，則喜歡自己的方式。”
陳棲坐回座位上，拿起手機，將剛才拍的照片一齊發給了傅宜君。陳棲退出聊天欄，發現唐虞兮給她發了消息。
虞兮：你不在酒店嗎？”
陳棲看著發布時間，六點十分，又看了看現在的時間，六點三十二，立即發了句抱歉。
陳棲：抱歉，我在沅江，剛才有事沒看手機。
對麵秒回。
虞兮：嗯，下午一起去吃午飯嗎？”
陳棲：好。
這時，傅宜君也回消息了。
宜宜宜君：就這張。
下麵引用了一張照片。
陳棲從相機裡翻出照片，就開始畫起來。十一點四十二分，陳棲終於將畫畫完，伸了個懶腰，就把圖片發給傅宜君了。
傅宜君很快就回了消息。
宜宜宜君：顧客說差點意思。
陳棲：什麼意思？
宜宜宜君：不知道，就是說差點意思。
陳棲：好吧。
陳棲拿著原圖和畫對比了一下，心想草叢在左下角的岸邊，占了很多麵積，太陽和光也畫了出來，雲朵也OK，除了海上的垃圾沒畫，為什麼差點意思？陳棲不理解。
一番心裡糾結，陳棲拿著畫走到了老爺爺旁邊。
開口：“抱歉，老爺爺。打猶到您了。隻是我畫的畫客戶並不滿意，我想讓你幫我看看。”
“好。”
“謝謝，謝謝，謝謝。”
“不用謝，你把你的凳子搬來，不要這麼站著。”
陳棲乖乖的把凳子搬來，坐在老爺爺的旁邊。
老爺爺拿著畫說：“你這幅畫畫的挺好的，色彩搭配明豔，也有很多細節可以挖，甚至構圖也還行，就是缺點意思。”
“對，老爺爺，我客戶說也缺點意思。可我就是不知道缺哪點意思。”
“你能先把照片給我看看嗎？”
“好。”陳棲從包裡拿出相機，給老爺爺看。
“唉，就在這裡。”
“哪裡？”
老爺爺將相機往陳棲那邊偏了不少，指了指江上的垃圾：“就是這裡。”
“為什麼啊！”陳棲不解的問。
“因為這個本來就是這幅畫裡的呀！”
“我知道，可是我將這個沒畫不是更好嗎？”
“不，您的客戶比較注重完美。所以他才會覺得差點意思。”
“可這是缺點啊。”
“有時候接受缺點才能是完整的。哪一條河沒有垃圾？那些遊客不注重衛生罷了。但是你既要呈現出最美的畫，也應將這些缺點一並畫了去。”
“接受缺點嗎？”
“嗯，應該接受缺點才是完整的，沒有缺點是不完整的，也不能說不完整，繪畫不就是呈現美好。但是這就像人一樣，外人麵前偽裝一下，但我們深知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完美，所以去接受那個不完美，可能也會有人喜歡這種真實的畫。也有可能有些顧客會比較喜歡完美，但是，也會有不喜歡完美的。所以我們經常畫風多變，但如果真有那麼多人完美，世上惡人怎會那麼多。”
“畫畫也是一樣的，稍作調整就好，拿起你的畫筆繼續畫下去吧。”
“嗯，我大概懂了。給我點時間接受一下。”
[聽之人，心不在畫，而在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