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罪,可以讓警察逮捕我,而不是被一個神仙大爺舉著浮萍拐威脅著奔跑在淩晨四點的東京灣。]
[啊,東京灣的水,我的淚。]
小田邁著沉重的步伐,悔不該當初。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
她就該對橫濱一心一意不離不棄,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而不該在一年前意外從父母舊物中得知他們在東京米花町還有一所老宅後,連夜跑去米花町,期間甚至還動了脫離組織去米花町養老的念頭,隻因為她覺得橫濱異能者太多了,生活完全沒有安全保障。
老宅經查證後確有其事,是很經典的院式住宅。看起來像是荒廢了幾十年,院中雜草叢生,屋內也積滿了灰塵。
而小田在二樓的臥室內翻出了一枚造型奇怪的指環。
不,說是翻出也不太準確,畢竟它就這樣大喇喇地被擱置在桌麵上,而她也隻是普普通通地撿了起來而已。
小田發誓,自己什麼都沒亂乾,也什麼都沒亂動,更沒有小說中“手指無意間被桌麵翹起的木刺劃破,流出的鮮紅血液恰好滴在指環上”這樣的經典情節。
但意外就是發生了。
早已鏽蝕的指環無故燃起明亮的金黃火焰,小田下意識鬆手以免燙傷,指環掉落在地上發出幾聲脆響,鐵鏽的外殼也隨之裂開,順著縫隙淌出了更多的流火。
與火焰一同流出的還有七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眨眼間就將房間塞得滿滿當當。
“!”
小田震撼。
——神、神仙爺爺?
一大堆天馬行空的奇妙猜想在大腦裡席卷而過後,小田勉強冷靜下來,對著這枚裝著八個不知道是幽靈還是神仙的指環十動然拒。
但小田決定暫且當他們是神仙,因為她不想撞鬼。
然後,她被十動然拒了。
為首的棕發青年自稱為沢田綱吉,溫和地笑著說他是她有血脈的祖宗,所以這枚指環本來就該是屬於她的。
一番據理力爭後,小田還是被鬼…神仙纏上了。
她隻好將指環帶回橫濱,認認真真擺在進門的鞋櫃上,還在指環前擺了個香爐,插上了三根香。順便一提,香爐是她回家路上順手買的。
最後,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沢田:“……”
沢田欲言又止。
小田則是在想,上了供,給了香火,他們應該就能傳授她絕世武功了吧——畢竟小說裡麵都是這麼寫的。
哦,對了,她指的不是那些名字即梗概的日式輕小說,而是她媽從自己老家撈回來的華國小說:撿到神仙爺爺,然後變成神仙,歪嘴一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歪嘴笑不難,她也想檣櫓灰飛煙滅。
但一年後的小田隻想打醒當初過於樂觀的自己。
想得這麼美,怎麼不飛上天跟中原先生肩並肩呢?
這一切災難的起因,隻因為那八個神仙發現了她的身份:黑手黨。
她準備將這一天刻上墓碑,永遠銘記這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她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八個神仙圍在她麵前。
正對她站著的是沢田。就小田這幾天的觀察,他應該是這一堆神仙裡的神仙頭頭。
而在聽說了她的就業崗位後,沢田的表情有些感慨也有些懷念,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莫名慈愛:“阿月居然是黑手黨啊……做這一行可不太容易,不過我會教你當一個合格的黑手黨的。”
他身邊的銀發男人叫獄寺,性格是和酷哥外表非常不符的忠犬,是神仙頭頭沢田的忠實擁護者。
就比如此時此刻:“我相信十……沢田先生一定能成為最優秀的黑手黨老師!”
小田:“?”
小田:“倒也不必。”
她就是個普通社畜,每天按時上班打卡下班買菜,作為底層人員已經非常合格了,完全不需要再努力了。
有著小麥膚色的高個男人是山本,頭發黑而且天然黑,此時正雙手交叉反剪在腦後,樂樂嗬嗬地問她:“所以小田也喜歡玩黑手黨遊戲嗎?”
小田:“不,這不是遊戲,這是工作。”
和山本一樣膚色健康的白短毛叫笹川,是個和她高中班長灰呂一樣由內而外散發著熱血氣息的非常可怕的存在。
是的,可怕。就小田對她高中班長長達三年的暗中觀察,這種熱血腦袋非常擅長調動情緒把周圍所有人變成跟他一樣的熱血笨蛋,然後不由自主地為自己的人生留下一筆濃墨重彩的黑曆史。
他在空中做了幾個標準的揮拳動作,接著非常熱情地鼓勵道:“既然是黑手黨,小田一定要極限的努力啊!”
小田:“平平淡淡才是真。”
再遠一些的位置,還有個靠著牆的中二病…咳,中分發型紮著小辮看起來二十多歲一隻眼睛得了紅眼病的青年,叫六道骸——該不該說這名字真的很怪。
他嗤笑一聲,紅藍異色的詭譎眼瞳中滿是諷刺,陰陽怪氣:“嗬,又是肮臟的黑手黨。”
小田:“哇哦,好強的攻擊性。”
唯一坐在桌邊的黑卷毛青年叫藍波,明明是花花公子沒什麼正形的打扮,領口還敞成很方便塞錢的樣子,但微妙的還有種熊孩子的氣質。小田願稱之為薛定諤的熊孩子。
薛定諤的熊孩子抬起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隨後單手撐在臉側望著她笑:“都是黑手黨了,你怎麼還這麼窮啊?”
小田:“我可以讓你出去賣來補貼家用。”
藍波委屈地拖長了尾音:“誒?不要啦——”
唯一的女性叫庫洛姆,名字念起來像是六道骸顛倒過來的發音,戴著單邊的黑眼罩,跟六道骸的紅眼睛在一個方向,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但庫洛姆看上去就要羞澀內斂多了,輕輕柔柔地盼了眼小田,抿著唇笑:“不管怎樣,小田要加油哦。”
“謝謝。”
可惜鐵石心腸的小田也不為軟妹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