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盈從森博集團出來的時候時間還早。

她就近找了個咖啡店坐下，然後把當前定位發給了韓飛時。

今天韓飛時一早就發了信息給她，說是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在她忙完之後見上一麵。

咖啡喝得差不多，韓飛時說他現在到附近了，正找地方停車。

陶盈回他，“你靠邊停一下就好，我們換個地方聊。”

又問他，“要喝點什麼嗎？”

得到否定的答複後，陶盈走出咖啡店門口，韓飛時的白色庫裡南就停在路邊。

自覺在副駕駛位坐好，隻是後座上那束巨大的洋桔梗配尤加利葉，想讓人忽視都難。

察覺到她的視線，韓飛時伸手把花束拿到兩人眼前，“花店幫搭配的，喜歡嗎？”

眼尾含笑，帶著些許寵溺的意味。

陶盈卻隻是輕輕掃過一眼，然後垂下眼簾淡淡道：“今天可以去爾嶼嗎？”

韓飛時一怔，很快又恢複如常。

他把花束放回到後座，熟練地把車掉頭，“隻要你想去，隨時都可以。”

語氣輕快，目光卻漸漸黯淡下來。

路上韓飛時打開廣播，主持人一通導語後，切入了《See you again》。

“《速度與激情7》主題曲，”陶盈感慨，“居然已經是6年前的歌了。”

“那時候真是全場爆滿，我們在國外看的首映，還是許焱找人買的高價票，”韓飛時接過她的話，“最後那段閃回確實很煽情，記得周圍很多觀眾都哭了。”

“Thought you could leave without saying goodbye？”

“嗯，分開並不是結束。現在想起來也還是很有情懷的。”

車子駛入爾嶼的停車場，兩人先後下了車。

進門後因為沒有提前打開Kilter Board，一樓大廳隻亮著普通的室內燈，安靜的像個即將沉睡的夢。

“要玩K板嗎？”韓飛時問她。

“不了，”陶盈搖頭，“我們直接去頂樓吧。”

兩人走上樓梯，“先去趟二樓，有東西想讓你看。”

韓飛時帶她走進二樓的房間，除了不變的懶人沙發，其餘四麵都是白牆。

“在這稍等一下。”

然後在黑暗中，巨大的星幕籠罩下來，漫天的花飛花落。

光與影在變化間，最後化作森林裡的螢火蟲，像誤入塵世間的，無儘的星星與花火。

沒有人說話，直到房間又恢複至雪一般的靜謐。

“這個還不是最終的成品，本來打算等做好了再帶你來看的。”

韓飛時打開門，率先走向樓梯口，聲音隨著距離的增加而飄遠，“不過也不知道下次會是什麼時候了……”

12月初的午後陽光，灑落在抱石島上柔和而溫暖。

“來吧，讓我聽聽這最後的審判。”

韓飛時盤腿坐在抱石島上，看著天空湛藍如潔淨的琉璃，眼中是溫柔而沉靜的大海。

陶盈收回視線，心中不由自嘲道。

也是啊，自己今天這般舉動，他怎麼又會猜不到呢。

“今天回森博，主要問我是否願意回去擔任企劃部副經理。因為以前同部門的主管辭職了，企劃部現在人手不夠，經理才想起來還有個派駐在外地的我。”

盧淇通過社會遴選，即將加入淮寧體育產業集團投資發展部，年紀輕輕便成為省屬國有企業副部長，前途不可限量。他們父子間多年來關係兜兜轉轉，最終也算都得償所願。

“還記得在極途內部慶功會那天晚上，我在安清山觀景台上問過你那個問題嗎？”

儘管時間並沒有過去很久，但回想起來，卻覺得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覺得在安城重新開始也不錯，但也知道終有一天還是要回家回淮寧。今天突然麵對這樣的選擇，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陶盈深深地歎了口氣，感到自己內心的糾結和矛盾。

“其實無論早晚，我大概率都隻能回到森博企劃部。甚至早點回來，無論是與家人、朋友，還是心儀的人，都不用再擔心長時間的分離。然而我今天拒絕了回去的邀請，認真來說，甚至沒有猶豫，隻有遺憾。我不甘心就這麼回去，於感情來說，這樣對你很不公平。”

“陳均培出事時我在想，如果是我或者你，當對方最需要時卻不能在身邊，能否稱得上是合格的伴侶。可能我就是這樣自私的人，不能同等回應你的付出。喜歡一個人並不意味著必須在一起，或者能夠在一起。勸你及時止損，這樣的說法會不會好一些。”

分開並不是結束，隻是當愛自己與愛彆人不能兩全時，選擇總是會傷人的。

對於今天，陶盈設想過很多種不歡而散，然而除卻沉默，韓飛時到最後依舊表現得很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