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拗不過他,沐項文說了剛才跟陶盈的對話。
又問道,“你說如果硬幣正好卡在底座外圍的縫隙裡,要怎麼算?”
“那就算半個願望好啦,”盧淇一臉無所謂,“反正不都是你編的,說什麼不行。”
說罷便把人拖走,“趕緊去吃飯,剛才是還差一段路沒走完,快點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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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沐項文也漸漸忘了這段小插曲。
直到畢業後去森博集團麵試。
大樓走廊裡有人在喊著陶盈的名字。
然後沐項文看到她應了聲,笑起時眼眸彎成一輪新月,顯出右邊臉頰的小小梨渦。
隻是還沒來得及細想,陶盈便被同事們簇擁著與他擦肩而過。
要說完全不後悔拒絕森博的offer,是不可能的。
事後盧淇還特地打電話來挖苦他一番,其中就有提到陶盈的事。
還好上天又給了他新的機會。
極途茶水間外的走廊,她揣著水杯看向自己的時候,呆住的樣子莫名有些可愛。
這次不再隻是擦肩而過了。
時隔多年,她依舊是他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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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盈離開極途後,沐項文趁著在濱海出差的間隙,又去了趟清河鎮。
中午依舊是在那家老居民樓旁小巷子裡的家常菜館吃的飯。
不過這次隻有他一個人。
他想起陶盈回淮寧前,兩人在極途茶水間裡的對話。
“聽說森博集團問你有沒有想帶去基金會的人選,你說想邀個極途的同事過去。”
“我是這麼說過,”陶盈點頭,“區總說如果本人也同意的話,森博會出麵跟極途協商。”
沐項文喝一口咖啡,“他們都說我和你關係好,你想選的人肯定是我。”
陶盈撐著下巴看向他,“那你會去嗎?”
“我不會,”沐項文笑了起來,“而且我知道你也不會選我的。”
不然當年他也不會因為極途而放棄森博。
或許彆人覺得他傻,就這樣心甘情願待在安城這個小地方。
這裡是他深愛的家鄉。
偶有遺憾,但不後悔。
盧淇是,陶盈也是。他們都了解他,這才是沐項文,所以終將會理解他的選擇。
“蝴蝶效應,”陶盈眸光明澈,眉眼間漾滿著笑意,“你說過的,現在我又要再次出發了。”
沐項文的咖啡杯輕輕碰過她的,“嗯,祝你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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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時又路過那棟古宅。
難得今天是開放日,沐項文在門口掃碼登記後,進去轉了一圈。
大院是三進式的青磚瓦房,屋內雕梁畫棟,門窗亦有纂文書法裝飾。雖然有幾處被破壞得較為嚴重,但依舊能看出整座建築的深厚文化底蘊。
門口附近的清水池依舊沉澱著零零散散的硬幣和紙鈔。
“我不信這些。”
那時跟林如曼說的話,倒不是什麼唯物主義。
反而因為那“半個願望”,也是曾想過要爭一爭的。
奈何有比自己更早的因緣際會,他爭不過,也隻得放手。
“叔叔你也是來大掃除的嗎?”
稚嫩的童聲打斷了沐項文的思緒。
隻見一群戴著紅領巾的小學生,拿著掃把、網兜、水桶之類的清潔工具,正嘰嘰喳喳地聚在古宅門口外麵討論著些什麼。
他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隻是路過的遊客。
“不好意思,我們是從安城來這邊研學的。正好現在是學雷鋒月,就跟管理處商量著帶他們參觀完之後順便做個義務的大掃除。”
領隊的一個女教師過來搭話,然後有些抱歉地指了指他身後的清水池。
“可以麻煩你先去彆處參觀嗎?我們要清理這個水池,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沒事,我已經看完出來了,你們忙。”
沐項文退開到一邊,看著女教師招呼著學生們圍過她身旁。
“同學們,等下我們要把這個清水池裡麵的雜物撈出來。垃圾就扔到垃圾桶裡麵,硬幣和紙鈔統一裝起來拿給管理處的工作人員處理。”
“秦老師我有疑問!”其中一個小孩舉起手大聲說道,“為什麼這個水池裡麵會有錢?”
“有人誤以為這個水池是許願池,所以許完願後會往裡麵拋硬幣或者紙鈔。但是剛才管理處的叔叔也跟你們介紹過,這隻是個普通的清水池而已,長時間有雜物會汙染水池裡的環境。所以我們等下清理完畢後,管理處會把提示牌放過來提醒以後來參觀的人。”
聽明白解釋,孩子們點點頭,各自分工開始打撈清水池裡。
“叔叔你是不是也往水池裡麵扔了硬幣許願?”
剛才提問的那個小男孩突然湊過來,神神秘秘地問道。
見沐項文神色微妙,他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再度壓低了聲音,“沒事,等下你偷偷告訴我哪個是你的,我撈出來還給你。”
“……”
小朋友的盛情難卻,最後沐項文隨便指了枚硬幣。
男孩把硬幣擦乾淨交還給他時,還語重心長地教育一番,“秦老師說過,願望要靠自己的雙手去努力實現。”
“……謝謝我知道了。”
清水池不大,很快就清理完畢。
不遠處秦老師又和學生們一起繼續打掃衛生。
沐項文看著重新變得清澈的水池,把那枚硬幣重新放回口袋裡。
與願望無關,或許這會是他的,
新的Lucky co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