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許念笙去學校了，晚上自習回來洗漱完就睡。

許錦言通常十二點過後一身酒氣回來倒頭就睡，第二天醒來時，許念笙已經上學了。

許錦言這個當小舅的，倒是能在醒來後喝到外甥女提前泡在保溫瓶裡的蜂蜜水。

那段日子，許錦言買下的那套房子裡，第三個房間是給宋陌川準備的，他是許錦言的合夥人，又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偶爾也會在他們這借住。

一個小姑娘和兩個大男人住一起其實並不算很方便，許錦言也不太會照顧人，但那時候舅甥二人說是相依為命不為過。

許念笙後來才知道，宋陌川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少爺，家裡有的是資本供他試錯，那幾年互聯網金融的市場大到嚇人，許錦言也不是宋陌川唯一一個投資對象。

她至今記得剛被許錦言帶到那套房子時，許錦言打開門，客廳裡坐著一個穿著休閒黑褲和條紋polo衫的年輕男人，看上去普通的穿搭，在他身上莫名讓人覺得很貴。

對方看著許錦言拎著許念笙的粉紅行李箱進來，眉稍微往上一挑，“喲，這是咱外甥女吧？”

那時候的宋陌川就已經有幾分蠱人的味道，許念笙猝不及防在許錦言身後與其對視了一眼，心也跟著歡快跳了兩下。

隻是很普通的初見驚豔，那時候許念笙還沒從父母雙亡的陰霾裡走出來。

她的眼睛裡還是灰蒙蒙的，不帶光。

許錦言罵了對方一句：“去你的，彆亂認外甥女，獨生子女還瞎認什麼親戚。”

然後給許念笙介紹道：“這我大學室友宋陌川，以後偶爾會在咱家落腳，你喊宋叔叔就成。”

“宋叔叔？”年輕的男人用好聽的聲音發出了抗議。

許錦言冷哼一聲：“跟我同輩你還想當什麼？當大爺嗎？ ”

然後他的外甥女拆台了：“宋哥哥。”

許錦言：“？”

宋陌川笑得甚至可以用“風華絕代”四個字來形容：“許錦言，你看人家小姑娘眼光就比你好。”

許錦言：“……”

許念笙還有心情和他對著乾，這讓當舅舅的稍微放下心來。

高三那一年來，許念笙倒是都喊的宋哥哥。

眼下，許念笙緩步走到沙發旁邊，宋陌川正低著頭，右手輕輕捏著自己的鼻梁，手指修長，難掩倦色，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混雜著輕微的酒氣。

他看上去也喝了不少酒。

“宋叔叔，我送您出門。”平地驚雷般，許念笙突然開口叫了他一聲。

宋陌川捏鼻梁的動作陡然頓住，抬頭一雙眼睛盯著她看，重複了一遍：“宋叔叔？”

他嗓音低沉，這聲音要是隔著互聯網相遇，許念笙能在評論區大放厥詞說耳朵懷了108胎。

許念笙被這雙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對上，呼吸停滯片刻後，麵色如常且大大方方道：“您和我小舅同輩，喊宋叔叔有什麼問題嗎？”

她沒給宋陌川反駁自己的機會，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畢竟您現在也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年輕了，要實在不喜歡宋叔叔這個稱呼，我喊宋總也行。”

宋陌川大概是萬萬沒想到，兩三年時間，自己就從哥哥變成了叔叔。

曾經看起來玻璃心的小姑娘，如今也能開口懟人了。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聲：“行，你送叔叔出門。”

許念笙：“……”

還真占這口頭便宜啊。

宋陌川走在前，許念笙隔著兩步距離跟在後麵，待宋陌川走到門口，抬腳跨出去，她便迫不及待道：“宋叔叔晚安，慢走不送！”

然後乾脆利落關門。

門外，宋陌川看著緊閉的大門，扯了一下嘴角，心情不錯的模樣。

“小姑娘挺記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