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許念笙先是覺得耳朵遲鈍了一下,之後好像要長腦子了。
說實話,她預想過蘇筱要進產房時的情境,他們應該按照預產期,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待產包,住到他們早就安排好的醫院才是。
而不是她們正姐倆好在外麵散步的時候,孩子突然就說要出來過元旦了。
許念笙很快反應過來,她扶著蘇筱:“小舅媽,現在還可以走路嗎?我們先回去。”
與此同時,蘇筱也冷靜下來,拿手機撥通了醫院的電話,有條不紊地說明自己的情況,讓那邊的醫生做好準備,她要住院了。
現在這個日子,外麵說不定堵車的概率很大,救護車過來會浪費更多時間。
“應該沒事的,應該沒事的……”許念笙絮絮叨叨,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小舅媽還是她自己。
蘇筱給醫院打完電話之後,開始給家裡的司機打。
不過就在她要撥打電話的時候,許念笙的手機響起來了,是宋陌川。
一接通,許念笙就顧不上什麼稱謂禮貌了,她開口:“宋陌川,我小舅媽羊水破了!”
宋陌川聽了之後很快回複道:“你們現在在哪裡?”
許念笙看了眼周圍最近一棟房子的門牌號,快速報給他。
宋陌川說:“我馬上到。”
許念笙掛了電話,蘇筱電話還沒打出去,她打通之後直接讓司機和家裡的阿姨拿上待產包,直接往醫院趕。
宋陌川對他們這附近的路很熟悉,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到了他們家門口,沒等一會兒,車子就停在他們旁邊了。
不管怎麼說,許念笙還是在這一刻感受到分娩的緊張,蘇筱還冷靜著,她卻覺得手有點抖。
宋陌川下車一起扶著蘇筱上車,同時吩咐許念笙:“給你舅打個電話。”
在這一刻來說,宋陌川說的話確實比許念笙看起來冷靜不少。
許錦言那邊可能在忙,沒有接到許念笙的電話。
今天外麵確實車多了點,一路上宋陌川差點闖了紅燈,也算是他們運氣好,同樣的路,對麵的方向塞得比較嚴重,他們這邊還好點,中途碰見交警,說明車上有要分娩的孕婦後,交警幫忙給他們開了一段路。
蘇筱的臉色看起來是越來越蒼白。
她額頭上冒出了冷汗,許念笙握著她的手,不斷說:“小舅媽,快到醫院了,沒事的,深呼吸……”
等到醫院門口時,醫生和急救床已經等在那了,蘇筱被推進了產房。
剩下宋陌川和許念笙兩個人等在外麵,一個手還是冰涼的,蹲在地上給孩子爸打電話。
時不時抬頭看看產房的方向,眼睛裡皆是擔憂。
生孩子說是從鬼門關裡走一趟不為過,這會兒聯係不上許錦言,許念笙心裡沒底。
她才二十出頭,麵對這種情況,還有點不知所措。
許念笙其實不喜歡醫院,上一次這樣無助站在醫院,還是17歲那年,她的父母在手術室裡搶救。
手上忽然傳來熱意,是宋陌川握住了她的手,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手這麼涼,冷嗎?起來去坐會兒,我去辦手續。”
許念笙腦子還不算清醒,她懵著被宋陌川拉了起來,坐到椅子上時,宋陌川將身上的大衣脫下來蓋在她的腿上。
正要走的時候,忽然被許念笙伸手拉住。
宋陌川低頭,正好對上小姑娘略濕潤的眸子,他愣了一下,聽見小姑娘用很輕很不安的語氣問他:“打了無痛的話,應該不會很痛吧?”
這個問題讓宋陌川沉默。
他28歲的人生閱曆裡,不是沒有盲區的。
他不是不會說善意的謊言,但他意識到一點,小姑娘現在的不安裡,除了對小舅媽的憂慮,還有同為女性的恐懼。
這是他沒有發言權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