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時而在沙發上滾來滾去,時而在門邊偷偷往外看,胸口的心臟用激烈的跳動聲不停昭示他的緊張,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未來伴侶卻遲遲沒有出現。
半個小時過去,阮煦聽到隔壁休息室傳來了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又過了沒多久,另一邊也傳來了低語聲。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休息室的房門終於被人從外麵打開了。
阮煦幾乎是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他剛剛平靜下去的心跳再次騰起,他抱著沙發上的抱枕,雙眸專注地盯著那扇開啟的門,接著如願見到了自己早就在資料裡看過的那個雌蟲。
對方的模樣比資料照片裡的還要英俊。
這個雌蟲身形高大勻稱,穿著黑色的軍裝,足上的長靴踏進大門的時候,那聲響就像是響在阮煦的心底。
他有張冷峻的麵容,並不過分剛毅,但卻輪廓極深棱角十分好看,當然最讓阮煦喜歡的,還是那雙如同夜空般深藍的眼睛,那雙眼略微含笑,像是藏著一泓漣漪,令阮煦覺得心裡的琴弦也跟著顫動。
阮煦微微抿唇,藏著心裡的喜悅,越看對方越是覺得欣喜。
他的雌蟲真好看,眼睛好看,笑起來也好看。
阮煦想起了自己曾經看過的雌雄蟲愛情故事,第一次真正麵對雌蟲,他的心怦怦跳著,好不容易才藏起心頭的雀躍,低聲說道:“我叫阮煦,我已經見過你的資料了,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是賀闌。”
他這麼說著,又輕輕念了遍這個名字,嘴角忍不住上翹著說道:“你終於來接我了,我等了好久啦。”
站在門口的雌蟲沒有動,他背對著門外的光線,表情在陰影裡晦暗不明,隻是長久地盯著阮煦,像是在漠然審視房間裡的雄蟲。
阮煦沒有察覺出不對,仍然微低著頭:“我們現在是要回你家了嗎,不對,我的意思是……我們的家。”
他在說到“我們”兩個字的時候,眼裡仿佛閃著期盼的星信。
這時候門口的雌蟲終於說話了。
賀闌語氣怪異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所以來得晚了。”
阮煦聽不出語氣裡的古怪,隻是連忙搖頭:“沒有關係的,嗯,我多等等沒關係,反正也沒有彆的事情可以做,而且你們送來的零食很好吃。”
他說著突然意識到說錯了話,連忙拿身體去擋休息室的小茶幾。
賀闌側目去看,發現小茶幾隻剩下堆成山的零食包裝袋。
被人發現了吃貨屬性,阮煦怕雌蟲對自己產生糟糕印象,於是露出了個不好意思的笑容,來到賀闌的身邊,鼓起勇氣還是勾住了對方的兩根手指:“賀闌,你長得真好看。”
他說完這句話,又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了不矜持的話,於是連忙改口說道:“我們快回家吧!”
他自然地將賀闌的家,當成了自己今後的家。
賀闌麵上露出淺笑,眸子裡卻沒半點笑意,隻點頭說道:“好,我帶你回去。”
他說著牽住雄蟲的手,帶著他朝房間外走去。
在這個過程中,賀闌視線始終沒有從阮煦的身上離開片刻。
賀闌覺得這一刻的畫麵很滑稽。
這隻雄蟲剛才誇他長得好看,但他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長了張多麼貌美的臉。
這個叫做阮煦的雄蟲,是從高塔裡走出來的雄蟲,他有著整個新蟲盟最好的雄蟲基因,是從生來就該擁有無上榮光,被所有雌蟲奉為神明的存在。是應該被無數人環繞,得到最優渥的照顧,被鮮花與榮光簇擁,卑微的劣等星人連多看一眼都會將他玷汙的存在。
然而有著如此血脈的雄蟲,卻似乎並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有多麼尊貴。
他現在臉上帶著天真的憧憬,看起來就像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少年,不停地和賀闌說著話,計劃著他們的未來。
這個雄蟲絲毫沒有注意到,賀闌的眼睛裡沒有溫柔,隻有冷漠的嘲諷。
賀闌是從劣等星球走出來的雌蟲。
他的身上流淌著肮臟的劣等星血脈,肩上背負著劣等星無數的仇恨,他花了十來年的時間,從劣等星走出來,踏著貴族們的鮮血,終於走到這個位置,他當然不是來享樂的。
他對擁有著高貴血統的雄蟲沒有興趣,提出要將雄蟲帶回家裡,當然也不會是像其他雌蟲那樣,隻為臣服或彰顯特權。
賀闌接回雄蟲,不過是為了報複。
報複高高在上的階級者,報複這些生來尊貴的存在,讓這些高傲的頭顱被迫低下,讓他們被自己踩在腳下。
這讓賀闌心裡有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
賀闌看著身旁的雄蟲,無聲地笑著。
而賀闌身邊的雄蟲正貼著他,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欣喜笑容,用溫軟的聲音暢想著未來,絲毫沒有注意到即將到來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