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料摩擦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隨著阮煦的動作,一件件衣服在他的腳下堆積。
先是白色的長外套,接著是裡麵的襯衫,最後是下麵……
阮煦神態自若,在賀闌麵前毫無保留,動作大膽得沒有半點拖泥帶水,隻有他微紅的耳尖,還有微微蜷縮的雪白腳趾,能夠令人看出他其實也是在緊張著的。
等到褪去所有衣物之後,他慢慢穿上了那身黑白色帶著漂亮蕾絲的小裙子。
裙擺蓬鬆不及膝蓋,花紋繁複的蕾絲下方,是模樣漂亮裹著絲襪的白嫩雙腿,屬於雄蟲的纖細身形,讓他看起來脆弱得仿佛輕輕一折便會被揉碎。
裙子是種在蟲族很少會有的穿著,實際上隻有在劣等星那種玩弄雄蟲的會所中,才會有人為了情趣,故意令雄蟲穿上這種衣物。
當然毫無疑問,這裙子穿在阮煦的身上是相當美的。
比賀闌從前見過的任何雄蟲都要美,仿佛會發光的太陽。
但賀闌並沒有心思去欣賞這幅美景,賀闌故意要阮煦穿上裙子,就是想讓他體會到被當成劣等星的拍賣品,被人使用的屈辱。
然而非常不巧的是,因為見識過少,阮煦根本不明白這套裝扮意味著什麼,更不覺得自己遭到了羞辱。
賀闌沒有半點報複得逞的感覺,心裡麵隻有煩躁。
阮煦穿好裙子,輕輕整理好衣著,又牽著裙擺轉了個圈,難得靦腆地問道:“怎麼樣,會很醜嗎?”
他對自己初次穿這樣的衣著並沒有太多自信。
賀闌心裡麵不願讓阮煦高興,所以喉結動了動,麵無表情地說著瞎話道:“普普通通。”
阮煦垂下頭,失落地“哦”了聲。
但沒等賀闌繼續打擊,他就露出了個勉強的笑容,自己想開了:“我知道自己不好看的,我從小就是高塔裡最醜的那個,你沒有說我醜,還安慰我長得普通,你對我真好。”
賀闌:“?”
他微微蹙眉,突然有種和阮煦對不上話的感覺。
這隻雄蟲到底在說什麼?
看他的樣子,他似乎真的覺得自己很醜?
賀闌不清楚阮煦對自己的相貌究竟有什麼誤解,他不是沒有見過高塔裡麵的其餘幾名雄蟲,高塔中的雄蟲都有著整個蟲族罕見的基因,而基因越是強大的雄蟲,相貌也就越漂亮。
誠然其他三名雄蟲都有著驚世駭俗的美貌,但他們相貌差距很大,風格也有所不同,與其說誰更好看,倒不如說各有千秋。
阮煦是裡麵生得最嬌小的那個,輪廓柔和,皮膚奶白,明明已經到了蟲族婚育年紀,卻仍然顯得十分稚嫩。
賀闌弄不懂阮煦的審美,沉默片刻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認為什麼才是好看?”
阮煦眨眨眼,又有點不好意思了,但他還是軟軟地說道:“你呀。”
賀闌沒聽清似地,問:“什麼?”
阮煦盯著他看,語氣竟然還有幾分沉迷:“你這樣高大英俊,肌肉結實,皮膚顏色跟蜜一樣的……真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我要是能跟你一樣高就好了!”
賀闌:“……”
他無法理解,這雄蟲居然夢想和雌蟲長得一樣壯。
當然他也並沒有糾正阮煦與正常雄蟲格格不入的審美,天之驕子的雄蟲自卑的表情,令他覺得心情十分愉悅。
賀闌從未否認過自身的卑劣,他喜歡這卑劣得到滿足的感覺。
看著阮煦低頭牽裙角的樣子,賀闌後退半步與之拉開距離,冷硬地說道:“我還有事要先離開,你留在這裡,作為我的奴仆你將來隻能睡在這裡,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離開這套房子。”
阮煦點點頭:“好。”
雄蟲絲毫沒有意識到自身糟糕的處境。
賀闌冷笑著,用毫無情緒的聲音說道:“你或許可以期待明天的到來。”
因為新蟲盟還有會議要進行,賀闌沒有辦法在家裡繼續折辱這隻雄蟲,讓阮煦在離開高塔的第一天,能夠平靜的過去,已經是他對這雄蟲最大的仁慈。
等到明天,他會讓這血統尊貴的雄蟲第一次認識到,下等人究竟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賀闌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對方情緒崩潰的樣子,這個從走出高塔就一直樂嗬嗬,仿佛永遠也不知道苦難是什麼的家夥,他憑什麼能夠永遠單純無知,被人保護在後麵?
冰冷的目光掃過光鮮漂亮的阮煦,賀闌沒聽對方在說什麼,轉身很快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