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那雙深黑的眼睛一動不動凝視正在整理睡袋的薑青青。
見薑青青安全爬上那匹最“烈”的馬,它緩緩向後退去,很快被淹沒在人群中,不見一點蹤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看來,她已經看過遊樂園手冊了。
小兔子護著脖子上嶄新的紅色領結,消失在烏泱泱的人群裡。
而在它原先站著的位置,很快補上一名新的遊客。
“嗚呼,再來一段鋼管舞!”
“扭得真不錯,再來一個!”
“嘖,身材真辣呀。”
數道粗獷沙啞的男聲和口哨聲從人群中傳來。
然而在人群的遮掩下,沒有人知道究竟是誰在大喊,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人在吹口哨。
或許是很多人在喊,在吹口哨,反正李紅紅已經分辨不出來了。
李紅紅竭力壓下喉嚨處傳來的惡心感,強忍從心底泛起的不適,儘力做好表情管理,硬著頭皮繼續將鋼管舞跳下去。
忍一忍,再忍一忍,她總不能一直把自己當練習生。
總有一天,她要站上大舞台,麵對台下比現在多很多很多倍的觀眾,經受無數人目光的考驗。
她要習慣這一切。
可是,為什麼要習慣呢?
無言的淚滴從眼角滑落,李紅紅用手輕撫臉龐,將淚水拭去。那雙柔軟白皙的手半遮臉龐,隻留下一雙霧蒙蒙的魅惑的眼柔柔望向眾人。
很快,那手如柔軟而堅韌的藤蔓再度舒展,帶著神秘的美感。
她的動作流暢自然,極具美感。
沒有人發現那滴毫無意義的淚水。
遊客們隻癡迷於她曼妙的舞姿、柔軟的身段和美麗的麵龐,無人看清也無人在意她臉上的那滴淚。
除了……
輕輕拂過的風和撲麵而來的屬於向日葵的溫暖氣息。
向日葵花瓣軟軟地蹭過李紅紅的麵龐,拂去她臉上殘餘的淚滴,暫時遮掩了她的脆弱。
“嘖,哪來的小屁孩把人家臉都給擋住了?”
像天真孩童一般輕鬆自在坐在旋轉木馬上,壓根沒開始表演的青青被說成了小屁孩。
李紅紅望向對方的眼睛。
那雙碧藍如寬闊天空的瞳孔中“萬裡無雲”,隻有純粹的藍和坐在旋轉木馬上的歡樂。
那雙眼睛裡麵沒有她以為的同情,沒有她以為的狡黠,隻有她早已遺忘的歡樂。
不知為什麼,這樣的眼睛看得李紅紅更想哭了。
隻是她身下的小馬很快向前,將她和薑青青的距離拉得更遠更遠。
在不知不覺中,那朵向日葵已然挪開,隻是好聞的溫暖的花香還久久縈繞在鼻尖。
*
“嘖,那邊兩個小白臉歌唱的真一般,半點兒比不上人家的鋼管舞有誠意。”
“你懂什麼?人家小哥哥唱的明明很好,是你自己不懂得欣賞吧,大叔。”
“拜托,你是不是看人家長得好看就嫉妒呀?”
“老子嫉妒個鬼,到時候還不是跪著舔著來求老子手裡的票。”
“切,誰稀罕你手裡那一張票啊,我要把我手裡三張票都投出去。”
遠遠聽到嘈雜的人聲,丁枸和李新晟對視一眼,兩人視線相撞宛如刀劍相拚。
丁枸和李新晟本就定位相似,都是唱歌擔當,而且顏值和風格也比較類似。
在進入這個鬼地方之前,兩人就在暗地裡不知道拉踩對方多少回,更何況這次競演他們還都準備了風格類似的男團舞。
這意味著他們要競爭同一類喜好的觀眾手中的選票!
丁枸和李新晟越看對方越不順眼。
在外麵被對方搶走粉絲還好說,可是在這個有“生存位”設定的鬼地方,一張選票就有可能決定他們的生死,這讓他們怎麼不敵視對方?
甚至可以說對方就是自己最大的對手。
當然,前提條件是除去李紅紅。
至於王娟和趙鐵,丁枸和李新晟都認為他們對自己造不成威脅。
一個表演無趣的手勢舞,一個打慢吞吞的太極拳,怎麼看都比不上他們的唱歌加男團舞。
開玩笑,幼稚的手勢舞和無聊的太極拳哪有火爆的男團舞吸睛?
還有剩下的那個小傻子……
算了吧,那不過就是個填末四位淘汰坑的。
雖然她昨天幫了他們,但是在生死麵前,那點兒恩情可就不夠看了。
丁枸和李新晟的想法也是出奇的一致。
另一邊,知道“真相”的趙鐵在打出一道“白鶴亮翅”的同時,絞儘腦汁想:他該怎麼做才能拯救一下他那在死亡線上蹦迪的大小姐?
哪有人一點兒不表演,坐著等死的啊?
不行,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金大腿,是他一飛衝天的重要工具人。
趙鐵不想輕易放棄她。
人一生也遇不到幾次大機遇,難道他要眼睜睜看著這麼好機會從眼前溜走嗎?
這一定是上天對他的考驗。
趙鐵繼續頭腦風暴。
*
“咦,怎麼感覺變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