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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乘事務所的宣傳片方案,交上去的第一版被退回來了。老於再次憑著自己的交際手腕,多爭取到一次機會,事務所多給了兩天時間。
方案要求修改,可如何改?對方沒有說清楚,並不專業的老於和張瑤摸不著方向。
於是趁著蘇姚從洗片室出來,將她堵在一個角落。
老於說:“姚妹兒,這次真得你出馬了,我老於吹出去的牛逼能不能收回來,臉麵能不能掛住,留不留得住越乘這個大客戶,就指望你了。”
張瑤動之於情曉之以理:“姚姚,兩年前我把老家的房子賣了,跟你合股開了這家影樓,如今連買這些設備的本錢都還沒賺回來,我們這個破影樓什麼時候才有出頭之日?”
蘇姚眨眼,看著張瑤懸在眼角的淚珠:“你真哭了啊?”
張瑤有點繃不住,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我和前夫離婚了,這個不負責任的死男人每個月連那點撫養費都給不起。閣木要是繼續隻有這點盈利,我養不起孩子,被逼無奈,我也隻能放棄夢想,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了。”
蘇姚:“……”
見蘇姚無動於衷,張瑤咬咬牙,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激動質問:“蘇姚,你好歹曾經獲得省級攝影大賽冠軍的人,一個事務所的宣傳片,對你來說算個難事嗎?”
蘇姚為難地說:“太高看我了,宣傳片跟我專業不對口啊。”
“你少拿這個忽悠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上大學的時候就有不少視頻作品備受好評,至今還有轉播量!”
張瑤蹭一下站起來,將她和老於嘔心瀝血做出來的方案塞至蘇姚懷裡:“這個方案,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如果你還是不放在心上,不管閣木的死活,那就彆怪我撤股走人了!”
“……”
張瑤說完,抹著眼淚轉身離開了。
老於也被張瑤這一頓輸出驚呆了,他轉頭對上蘇姚斜睨過來的眼神,趕忙撇清關係。
“彆這樣看我啊,原定劇本不這樣的,純屬她超常發揮。”
不過張瑤下了最後通牒,蘇姚不得不正視越乘宣傳片這件事了。
畢竟張瑤是閣木的最大股東。
其實張瑤說得沒錯,閣木開張至今,隻是勉強盈利,能讓兩人餓不死。要說賺回投入的成本,幾乎是沒有那個空間的。
張瑤投入得最多,自然也是最劃不來的。
蘇姚歎了口氣,坐在電腦前,盯著手裡的方案發呆。
老於後來也走了,留她一個人在影樓裡,耳邊徹底清淨。
可她就這樣整整坐了一個小時,也沒辦法集中精力。
方案這種鬼東西,她已經好幾年沒有做過了。
又不像那些寫字樓的精英們,天天都在籌備這種資料,突然讓她交出一個像模像樣的方案出來,簡直是趕鴨子上架。
“省級比賽冠軍……”蘇姚喃喃自語:“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還拿出來說。”
夜幕垂落,窗外繁星稀疏。
蘇姚怔怔地盯著灰蒙蒙的天空,想起寫字樓的那些精英,也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林衍川。
他工作時候的樣子,會是怎樣的呢?
蘇姚想——
他應該是個極簡主義者,所以無論再忙,他都不會允許辦公桌上雜亂無章。他的桌子上,應該隻會有一台電腦,一個杯子、筆記本和一支商務筆。
然而,此時她麵前的桌子上,有她剛隨手放著的相機,拍廢的照片,張瑤的零食和老於沒拿走的煙……
還真是亂得一塌糊塗,什麼都有。
於是她將所有東西都收拾了一下,隻留下電腦和被淘汰掉的方案。
蘇姚又想,如果林衍川此時正在加班——
他應該會挽起襯衣的袖子,露出血脈凸出的手臂,雙手放在鍵盤上,坐得筆直,視線一動不動地盯著屏幕。
一盯,就是幾個小時。
蘇姚拿來一隻抱枕,墊在後背,照著自己腦海中想象的樣子,有模有樣地學著——
他定然是個專注的人。
一旦進入工作狀態,腦袋裡就不會再想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
蘇姚闔上眼睛,深呼吸。
他也是此刻無關緊要的人,必須將他也放空掉。
然後集中,投入,沉浸……
首先,要找出原本方案中的問題。老於的廣告公司主打圖文類的標書製作,和廣告類展板展架、文化牆之類的,而張瑤是個業餘的攝影愛好者,她的水平,蘇姚再清楚不過。
但這兩人都是很有想法的人,所以方案中最大的問題,可能不在創意上,而是是否專業。
蘇姚感到壓力很大,她的畢業作品之一也有類似宣傳視頻的,當時被學校評為優秀畢業作品,在學校官網上掛了半年。
但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現下流行的宣傳片,其製作流程、模板、運鏡等方麵她都需要現學。
蘇姚歎了口氣。
隻好拿來紙筆,打開幾個網站,先行開始摸索。
蘇姚讀書時,算得上天賦型的學霸。她不算班上最努力的,但從小學起幾乎都考第一名,因為她的記憶力和學習能力都很強。
但是高考時,遭遇了滑鐵盧,勉強超了一本線。
當時方萍隻給她留了一條路:
在仁市讀一所大專學校,不僅每個學期能得到獎學金,還能早兩年出社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