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白陽接到章洛通知的時候，完全一臉懵，對著信息看了不下三遍。

宋雅？

章洛的表姐宋雅？宋家的宋雅？

趙白陽給章洛打過去了電話，“你可彆逗了，讓我和你表姐相親。”

“你不是說你喜歡禦姐嗎？我琢磨了一圈，就我表姐最有範，軍政世家，現在也在位子上，配你綽綽有餘。這可是我厚著臉皮上門，給我表姐提的。”

“你確定你表姐願意？”趙白陽問道。

“你什麼時候這麼沒自信，看看你那張臉，誰能不願意？我表姐一直忙工作，單身好久了，她又不是不婚主義，我給她說了你的家世，又讓看了你的照片，她就同意了。”章洛回道。

趙白陽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他和宋雅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況且宋雅比他大十一歲，他是喜歡禦姐，但不代表他喜歡比他大那麼多的姐姐啊。

周日，趙白陽懷著十分忐忑的心情來到了約定的餐廳。

章洛很貼心，考慮到他表姐的身份，為兩個人安排的是隱私性很好的貴賓包廂，趙白陽專門提前了二十分鐘來，沒想到宋雅已經到了。

她很漂亮，化著淡妝，穿著很低調，但那股精英感和上位者的氣勢是怎麼也掩蓋不了的。

“宋雅姐。”趙白陽笑著開口道，落落大方是他從小的必修課，心裡怎麼樣，麵上也不能怯了場。

宋雅也笑了笑，站起來，伸出了手，“你好，白陽，我是宋雅。”

趙白陽也伸手握了上去，“章洛說是和您相親，我還開心了好久。”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趙白陽用的是“您”，還把自己放到小輩的位子上，顯然還是有些拘束。宋雅調侃著說出這句話，顯然是為了拉進兩個人的距離。

“雅雅姐這麼說我就要不好意思了，雅雅姐也很好看，剛才一進來，我就在想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姐姐。”

趙白陽笑著回道，順勢把“宋雅姐”換成了“雅雅姐”，又嘴甜誇了宋雅幾句。兩個人相親成不成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因為他，讓趙家給宋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坐吧，白陽。”宋雅似乎心情不錯，招呼著趙白陽落座。

一頓飯兩個人交流的很好，不管趙白陽提起任何話題，宋雅都能和他相聊甚歡，趙白陽越說越上頭，甚至提起了最近超愛的電子遊戲，沒想到宋雅也能和他說上幾句，臉上沒有絲毫不耐，看著他的目光也很欣賞，絲毫沒有認為他玩物喪誌。

趙白陽也很聰明，他很快意識到宋雅這是在向下兼容，無論是情商還是閱曆上都在向下兼容，所以才會讓他有遇到知己，什麼都能聊的來的感覺。

趙白陽本來是完全不想和大這麼多的姐姐談戀愛的，但宋雅太有魅力了，又漂亮，又優秀，情商還高，內核非常穩定，他的心中隱隱有些鬆動。

趙白陽雖說喜歡秦之晴這類的高冷女神範，但他更欣賞內核穩定的人，像他的父親趙仲也是內核非常穩定的人。不過成為這樣的人並不容易，幸福的家庭氛圍、優渥的物質條件、優質的教育環境、豐盈的內心世界、正常的人世曆練，基本上缺一不可。

正常的中產階級或許也可以培養出來，但貧乏、貧困或是缺愛的普通家庭是很難培養出來內核足夠穩定的人的。內核穩定並不是指能力多麼優秀，成就多麼大，而是內心的充盈感、處事的教養情商、在逆境中的韌性和對自我的充分肯定、對人生的積極態度等等。

但並不是內核不穩定就一定是不好的，每個人的經曆、處境不一樣，內核不夠穩定有時也是向上的動力。就像秦之晴，貧困、缺愛、無人依靠的童年，讓她更自強自立，渾身也包裹了一層戾氣，她更決絕，更果斷，也更懂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就算沒有趙家，她以後過的也不會差。

但也有內核極度不穩定的人，例如王雨茉。悲慘的經曆，造成她的幸福閥值很高，沉溺於痛苦無法自拔，內心偏執又瘋狂，層層溫婉、逆來順受的表象掩蓋下，是滲透骨血的悲觀與破碎。

但王雨茉與王澤野一樣，都有極高的智商，極強的天賦，對人性的洞察力，對自身清晰的認知和規劃。

但他們又是不一樣的，王澤野家境雖然貧困，但父母恩愛，親人友善，所以貧困帶給他的更多是一種內在驅動力，他渴望改變命運，不斷付出努力，也極其堅韌，不為外物所動搖。

人性是複雜的，王澤野考上青大的時候，村裡的老人專門為他張羅了慶功宴，所有的鄉親，即使自身拮據，也依舊二十、五十、一百地湊，給他湊齊了路費和學費。他承載了全村的希望，所有人都為他驕傲，也教育自己的孩子以他為榜樣。

村裡人大多為同宗同族，沾親帶故，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極為團結，所以王澤野感受到的是親朋好友的善意與支持。

而如此溫馨的畫麵卻從來沒有出現在王雨茉與她的母親身上。王雨茉的母親是被拐到山區的女大學生，被迫嫁給了她的父親，□□、暴力如影隨形，她逃跑過很多次，都被抓了回來，其中不乏同村鄉親的通風報信。沒有人理會她的求救，而她也在一次次的絕望中變成了瘋子。

同樣的團結，在她身上是噩夢。

而王雨茉，作為一個外來女瘋子生下的女兒，也從未感受過多少同村人的善意。嚼舌根的、袖手旁觀的、落井下石的，什麼樣的人都有，就是沒有帶著善意的人。

同樣的一群人，王澤野感受到的是溫馨，王雨茉感受到的卻是徹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