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晴看向柳依依,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測,“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所以秦苓真的是被父親故意調走了醫生來搶救你?”
“不是,不是。”柳依依急忙否認道,“你父親他什麼都不知道,那都是醫院單方麵的行為。我怕他內疚,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那你怎麼知道的?”
“我被搶救過來後,昏迷了兩天。我醒來的時候,聽到了床邊照顧我的兩個護士的聊天。她們以為我還在昏迷,所以說話沒有顧忌。我聽到她們說,為了搶救我這個青城來的貴太太,愣生生地從彆人的手術室把醫生給調走了,血庫裡的血不多,也全都供給了我這邊。那個女人的丈夫為了求醫院給幾袋血,都跪下了,卻被醫院打發說血庫真沒血了。那邊就留了個實習醫生和護士,手忙腳亂的,怎麼可能救的活。”
“還說,造孽啊,同人不同命,這邊是人間喜劇,那邊確實血淋淋的人間慘劇。同樣的年紀,都那麼美麗,一個住著高級病房,院長親自來探望,另一個卻渾身是血慘死在手術台上,小孩一出生就沒了娘,爹看上去也廢了,一直在拿自己腦袋砸牆,像是不想活了。”
“你如果那時候就知道這件事,你為什麼不直接去給一些補償?”秦之晴看著柳依依,有些冷漠地問道。
“怎麼補償?那是命啊。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偷偷去看過張振興一眼,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團死氣之中,仿佛什麼都不在乎了。我怕我要是那時過去對他提出經濟補償,他會以為我們是故意調走醫生的。這件事既然我們一開始不知情,那就一直不知情下去,是醫院自身的行為,不是我們讓他們這麼做的。我不想惹麻煩上身,我害怕了,我也不想告訴你父親,讓他愧疚。所以我身體好一點,就讓你父親把我和孩子接回了青城,遠離了那裡。”
“所以你那時候不知道孩子被調換了?那你後來是怎麼知道的?”秦之晴問道。
“我的家族有一些隱形遺傳病,白陽十歲那年,我的一個舅舅因為這個病去世了。所以我就想著給白陽做一個基因檢測,看看他有沒有遺傳這個。結果就意外發現他和我沒有血緣關係。”
柳依依抹了抹眼淚,繼續說道,“我發現了這一點,立刻就聯想到了當年的事。我推測孩子很有可能被抱錯了,或者是被故意調換了。可我糾結了好久,我不舍得把白陽送回去,更不敢去麵對當年那個失去妻子滿心絕望的張振興,我害怕麵對這些。最終,我決定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那你有想過我嗎?你有想過我過得是什麼日子嗎?”秦之晴問道。
柳依依淚眼婆娑地看向秦之晴,“之晴,你是我的女兒,我愛你,但我的確不喜歡你,因為在自私這方麵你真的和我很像。我講了這麼多,你還在關注我沒有回去找你,你過得很辛苦。你想過沒有,那個女人失去了生命,白陽失去了她的母親,張振興渾渾噩噩了一輩子。而這些的痛苦,它不比你過得這二十年窮日子輕。”
“嗬。”秦之晴冷笑了聲,“你自己不敢承擔責任,又把錯推到我身上。無論秦苓、張振興、趙白陽的人生是怎麼樣的,那都不是我造成的。而我的人生,卻是你們這些人造成的。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你……”,柳依依看著秦之晴說不出話來。
秦之晴甩開了她還拉著自己胳膊的手,轉身向門口走去,她心口有些堵,想出去透透氣。
柳依依的哭聲從後麵傳來,“之晴,這件事誰對誰錯,誰要承擔什麼根本就說不清。不管怎樣,那邊失去的都是一條命,你能不能放過張振興,對白陽稍微好一點?”
秦之晴開門的手頓了一下,沒有回話,然後歎了口氣,徑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