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的前半段一切都好,然而到餐廳吃飯時,氣氛卻再次急轉直下,矛盾源於兩人積聚已久的心緒。
“為什麼每次和我在一起,你總是一副不自在的樣子?是我讓你很不舒服嗎?”借著兩人能當麵坐下來的機會,庾擇蘇發出了他心底裡的疑問。
庾擇蘇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之前初相識在微信裡聊天,他感到阮心喬還算活潑有趣,可每次兩人見麵,她卻變得寡言少語。他記得她曾經說過自己是“社交牛雜症”,在熟悉的人和不熟的人麵前差彆很大,難道對於她來說,他算不熟的人?
阮心喬沒想到庾擇蘇會突然這樣問,她想了想,如實答道:“也不是不舒服,但……確實有壓力。”
“壓力?為什麼有壓力?哪裡讓你感到壓力?”庾擇蘇直接來了個三連問,他的語氣裡有種自己都未察覺的咄咄逼人。
庾擇蘇為什麼總是以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拷問她?為什麼動不動對她冷言冷語?他真的喜歡她嗎?他真的有把她當作女朋友來平等地尊重嗎?她倒是想輕鬆自在一些,可不都是因為他,她才會變得如今這番謹小慎微嗎?難道這還是她的錯了!
越想越委屈,阮心喬來了火氣,便不客氣地直接回答道:“你現在就讓我很有壓力。”
庾擇蘇詫異又不爽地皺起了眉頭,他冷笑著問:“既然這樣,那看來以後我們沒什麼必要見麵了?”
“隨便。”阮心喬也冷聲道。
於是,一頓飯轉眼間又成了僵局,兩人都沒吃幾口,便離開了餐廳。
之後兩人沉默地坐進車裡,庾擇蘇猛地啟動油門,把阮心喬嚇了一跳。庾擇蘇以極快的速度在路上狂飆起來,他壓根沒有設定目的地,隻是胡亂地四處開著。
而阮心喬見庾擇蘇如此瘋狂的樣子,更不敢說話了,她隻能死死地抓著安全帶,不安地坐在副駕駛上。直到一個四下無人、看起來很偏僻、像是上海郊外的地方,庾擇蘇才停了車。
阮心喬不知道庾擇蘇為什麼把車停在這裡,她側頭向外張望,試圖辨識具體位置。就在這時,她忽然感受到旁邊有一股男性的氣息靠近,她本能地後縮身體,並慌忙用雙手在胸前護住了自己。
庾擇蘇心裡堵著一股氣,才會想要用親吻這樣的方式來確認兩人之間的關係,然而阮心喬的反應,讓他徹底寒了心。他用那幽深的眼眸死死盯著阮心喬,阮心喬被盯得心裡直發毛,她不敢動也不敢做聲,兩人就那麼僵持著。
過了不知道多久,庾擇蘇轉過身去,他的臉冷得快要滴出冰水來,幽幽地說:“我不需要一個聊不上天、見不到麵,也沒辦法親密接觸的女朋友。”
庾擇蘇這句話如同一則施令,似乎宣布著要斬斷兩人之間的關係。
“你這是分手的意思嗎?”阮心喬愣住,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確認。
“下車!”庾擇蘇隻從齒縫間擠出這兩個字。
阮心喬聽明白了庾擇蘇的意思,自尊心讓她說不出乞求的話,雖然眼眶已經通紅,她卻倔強地忍住眼淚,沒有猶豫地下了車。而阮心喬剛下車,庾擇蘇便直接啟動油門把車開走了。
看著那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視線裡的黑色車尾,阮心喬的心沉到穀底,她終是沒忍住,流下了眼淚。沒想到有生之年,她竟然會遭遇這樣絕情且羞辱性的分手方式!
荒郊沒有太多建築物遮擋,寒風更為凜冽地呼嘯著,刮在臉上,讓阮心喬感到一陣陣刺痛。而比起這生理上的疼痛,她的心更痛,為什麼她的初戀竟以如此不體麵的方式收場了?!
但是,在那一秒一秒流逝的時間裡,阮心喬依然抱著一股渺茫的期望,她在等,等待車燈亮起,等待那輛黑色的汽車能夠重新向她駛來。
可最終,阮心喬的那一抹期盼,被一點一點撕成碎片。他不會再回來了,她該死心了,於是阮心喬拿出手機,毫不猶豫地刪除了庾擇蘇的微信。
在那12月份寒冷的冬天,扔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郊野外,阮心喬膽子雖大,卻到底是孤身一個女孩,想起以往看過的各種案件,她本能地感到懼怕,她想打車卻沒人接單,想求助卻沒有門路。
該怎麼辦?或許是因為冷,或許是因為害怕,阮心的渾身劇烈顫抖起來,手機差點因為沒拿穩而摔在地上。好在5分鐘後,一輛黑色的車停在了阮心喬身邊,不是庾擇蘇的,而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他見阮心喬獨自一人在路邊,表情悲傷痛苦,才會停車詢問情況。
阮心喬不知道中年男人究竟是真的好心,還是彆有意圖,然而她也沒有更好的選擇,隻能戰戰兢兢地上了車。
在那一路上,阮心喬始終提心吊膽著,她將手機放在110號碼界麵,手指死死攥住安全帶,過度的緊張讓她渾身冷汗。所幸那真是一個好心人,她才得以平安到家。
分手這件事永遠成了阮心喬心裡的一根刺,她對庾擇蘇再沒有絲毫留戀,他在她眼裡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無情渣男,她隻想和他老死不相往來。所以,自那以後,她和庾擇蘇斷了聯係。
這場如花束般迅速綻放卻又迅速枯萎的戀愛,持續不到百日便戛然而止了,兩人的回憶也到此戛然而止。
路燈下,望著阮心喬悲傷的神情,聽著她如泣的控訴,庾擇蘇深感懊悔,他解釋道:“阮阮,我後來回去了,真的!但是你已經不在了……”
其實早在汽車啟動的那一秒,庾擇蘇已然懊悔不跌,他本沒有真打算分手,也沒有真打算趕阮心喬下車,隻是因為心裡一時氣憤,才衝動地說出那些話。
可是,在他沒來得及改口之前,阮心喬已經下了車。在驕傲的自尊心作祟下,庾擇蘇沒有做挽留,隻能將錯就錯。
當汽車越開越遠的時候,他的心越發不安起來,她那樣被丟在路邊,應該很害怕吧?會不會出事?他怎麼能做出這樣絕情的事來!庾擇蘇將車停在一個陌生路口,他看著那袋被放在車前麵的烤紅薯,陷入無比矛盾的糾結中。
幾分鐘後,庾擇蘇終是下定了決心,調轉汽車方向,開了回去,可是阮心喬人已經不在原地了。他慌忙給阮心喬發微信,卻發現她已經把他刪了,他的消息發不出去。那一刻,庾擇蘇的心裡再次湧出憤怒,她又何嘗不絕情呢?!
後來庾擇蘇一路開到阮心喬所住的樓下,恰巧碰見阮心喬正在上樓。確認阮心喬是安全的,庾擇蘇放了心。可因為兩人關係已然破裂,庾擇蘇不想自找不快,所以便也不再聯係阮心喬。
“那又怎樣呢?”阮心喬聽到庾擇蘇的解釋,隻冷冷地反問,她已經從回憶中平複了情緒。
是啊,那又怎樣,往事不可追。可是,庾擇蘇不甘心,他試探著問:“阮阮,如果那個時候,我在5分鐘內回去找你了,我們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可事實上你沒有在5分鐘內回來,這世上也沒有如果。”阮心喬冷靜地回答,她的眼眸裡再沒有一絲情感。